人有的時候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張懷江覺得此時完全墜入了低穀，那天無故的吃了悶棍，被人打的胳膊徹底的粉碎性骨折，他覺得自己不如死了，活的太窩囊。他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他想，我他媽要是知道那個人是誰，我非整死他在踹他兩腳。他的胳膊至今不敢動彈，他又不敢去醫院，怕被人認出來。他隻好自己弄了兩塊板子夾住，暫且先保住性命就好。
他在家裏呆了一天，就百無聊賴的出來，他如今在這裏雖然被收留，可是他也要交房租啊，所以為了生計還是要一分是一分吧。他累了，他就坐在那裏，坐在一個角落裏，他望著人來人往的人群，心說，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委屈，天下沒有一個人可以對自己說一句暖和的話，這些人都沒有心嗎？
他想起了萬寡婦來了，想起了她，心裏溫暖了許多，也不知她是不是牽掛著自己。如果天下有一個人對她關心，或許也就隻有她了。他真的感謝她，真的，她就像自己的媽媽，哎，媽媽，你在天之靈為何不保佑我呢？
他望著人群失望的流下了淚水，在淚水朦朧中，在人群中有一個女孩兒，忽的讓他的心一動，是她，真的是她？萬小梅。張懷江不由得坐直了身體，揉了揉眼睛，確定是她。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認出她來，她真的很漂亮，在人群中是那麼顯眼，仿佛眾星捧月一般，別人在她的周圍，漸漸的失去了色彩。張懷江站了起來，走的離她越近心跳得越快。
在張懷江的眼裏這個女孩兒令他的心旌搖曳，他跟著她走，卻又不知說什麼？他就跟著她，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著他，至於是什麼力量，他也不知道，此時的他覺得天底下就隻有了他和她，即使她跳進火海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下去。
張懷江就跟著她上了一輛公共汽車，他就坐在她的後座，直到售票員售票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上了車，他無怨無悔，跟著她去哪裏他都願意。張懷江在他的後座，他看到他的秀發高高的挽起，一絲不亂。她的後頸如此的白膩，他甚至有伸手去摸一下的欲望，可是他忍住了。他向外麵看去，他發覺車上了公路，方向是自己家鄉的方向。
張懷江就知道萬小菊一定是回家拜年去了，回家就回家吧，反正自己在這個市裏被通緝也是很危險的，不如回到家裏，也許他們不會想到。其實對於家鄉他也沒有任何的牽掛了，他沒有父母，他也隻有自己的所愛，可是她會知道自己愛著她嗎？也許這一生都無法說出自己的想法了。也許這一生萬小菊也不會知道自己愛著她，即便是知道，她也絕不會理自己的，自己是什麼啊？連癩蛤蟆都不算，癩蛤蟆雖醜陋卻是自由的。張懷江自卑著，張懷江痛苦著，他長長地歎息，他恨不得自己就從這個車上跳下去死了算了。自己還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他動了一下，他的胳膊又在劇烈的疼痛。他咬著牙狠狠地想，如果真有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報仇！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我要殺了他們，殺了那些所有害我的人，要不是他們我活的多自由，自由的就像天上的小鳥。他不覺又想起從前快樂的自由的生活了。
車到了站，他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衣領裏，他不敢再跟著萬小菊了，他在車站的路旁盤橫著，直到黑夜，他才偷偷的摸回了自己的家。這個家雖然破，可是他心裏依然湧出一絲感觸，他從自己家的後門進去，屋子裏依然如故，他沒敢打燈，他隻是用手電在四處看著，然後穿著破衣裳倒在了炕上，他忽然發覺屋子裏規矩了許多，被子疊的整齊了，屋地上似乎也幹淨了許多。他感到十分奇怪，可是他很疲勞，他倒下就睡著了，睡到半夜裏忽的聽到有人進來，他一骨碌爬起躲在窗簾後麵偷偷的觀看，心說，我這屋裏難道還有賊？要是賊進來得流著淚出去。
後來眼前一亮，燈被人打開了，張懷江看見了萬寡婦走進來，心裏就一酸，他感動的幾乎落下淚來，他幾乎要衝過去撲在她的懷裏了。
萬梅進來站在那裏愣了片刻，然後長聲的歎氣，然後收拾了一下屋子，張懷江就從簾子後麵站出來，萬梅嚇了一跳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