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驍驍同方拓來了兒童釣魚台,釣場四周鋪著色彩繽紛的拚接地板,中心坐落一泓下沉人工湖,遊魚款款,嬉鬧陣陣。

腳邊滾來幾隻花色海洋球,不知是哪家熊孩子踢過來的。

米驍驍放下花辭,對方拓說:“給花花釣幾條小魚吧,帶回去作伴。”

花辭安靜坐到湖邊,熊孩子們沒見過這種長相的動物,推搡著想要上前來摸。

花辭煩躁,憊懶地回頭,斜睨一眼眾人,驀然瞧見正往這走的米家三人,米洋左拖右拽,米家夫婦卻不甘願過來。

花辭微慍:再靠過來,休怪本君不客氣。

聖君目光微冷,也不知是在說那群熊孩子,還是米家的人。

他不知米驍驍同家人的恩怨,隻不過,方才聽見那些惡劣言辭,覺得聒噪紮耳,很是厭惡。

米驍驍和方拓自然也看見了。

方拓忍無可忍,冷了聲調,“這婊男又過來了,姐妹我必須去會會他!”說罷,站起身看一眼米驍驍,給他一個“不出手不足以平民憤”的眼神。

米驍驍也跟著起身,陣陣孩童吵鬧聲中,似是夾雜幾聲“禍害”“瘟神”“跟他保持距離”的陳詞濫調,確實汙耳朵。

米洋裝著一臉天真無邪,叭叭安撫著二位,“爸媽別怕,我的福氣會抵消哥哥的黴氣的,我們去邀請哥哥回家過節吧。”

米家夫婦敵不過米洋軟磨硬泡,抗拒的跟著邁步,幾步路拖出了老牛耕田的龜速。

米驍驍偏頭望去,剛好對上米洋虛情假意的那張臉,兩隻長眸,挑釁地揚起,隱隱還透著陰溝裏蛆蟲的惡臭。

他抬了抬腳,一隻海洋球順勢滾去,他發誓真的是不想與這三人糾纏,才幾次三番避讓,尤其是在中秋節這一天,而踢海洋球,也不過是恰巧碰到了。

而米洋卻笑意暈開,輕蔑鄙夷,儼然誤會了米驍驍,他輕哼,“就這點伎倆?果然是個沒用的東——”“西”字來不及出口,米家夫婦便被他無法自控的拽下了水。

水花掀起,驚散周身魚群,米洋惱羞撲騰下仍未想通,自己明明躲開了那隻球,怎的又滾過來一隻?

方拓盯著在水中亂撲的他們,那人工湖不大也不深,但見米家三人狼狽的下場,與落水狗無異,仍高興地拍起了巴掌,“哈哈,小福星,果真是福氣滿滿呢。”

米洋沒瞧清楚,米驍驍卻看得真真的,第二隻球是被花辭的大尾巴甩過去的。

他俯身抱起花辭,點點他鼻尖,學著夢見老曹頭那日,調侃著說:“爹,謝謝你幫我報仇!”

花辭小臉一扭:誰讓他們非要靠近本君。

二人帶著花辭遠離這處喧囂,跟著導航來到一家網紅烤肉店,烤肉店內人滿為患,但方拓提前預定了,服務生將他們帶到一個小包廂中。

米驍驍借故去了洗手間,花辭邁著小步偷偷跟上,透過門縫,見少年用冷水狠衝幾下麵龐,水漬滴答,模糊了那雙清透的眉眼。

花辭悄身離去,叼著方拓褲腳將人拉到前台。

方拓一臉懵逼,被拽來之後,拍拍褲腳問:“你拉我幹嘛?”

花辭蹦上櫃台,櫃台上擺著一排卡通手辦,手辦被掰成指路的動作,順著動作看去,一隻粉花飄零的盆栽正立在那,埋著的幹冰處噴出嫋嫋霧氣,帶起一縷奶香。

那其實不是盆栽,而是網紅店的手工冰淇淋模型,很大一隻,貴得要死。

方拓咂摸出花辭的意圖,眼珠子差點沒瞪出去,赫然問道:“你要吃這個??”

花辭似是點了下頭。

“不可能!”方拓心說,這家夥果然是個熊孩子,眼光倒是夠絕,一眼就盯上個最貴的。

他咽咽口水,狠狠心,不顧花辭那透著小可憐的目光,扭身道:“換一個吧,日子還得過呢。”

花辭不依。

他在櫃台上來回踱步,轉悠幾圈,又停頓一下,跟著便跑到模型旁微微昂頭,作勢要去咬上一口。

方拓更嚇出一身冷汗,大喊著攔住他:“少俠住口!”

米驍驍回來時,便看到那隻閃著軟妹幣光澤的大盆栽,正冒著仙氣擺上了桌,對麵的方拓眼中閃著淚光,惡狠狠地盯著有些得意的花辭。

“謔,出手夠闊氣啊。”他微微一笑,衝散點心中的不快。

方拓哭唧唧,“好說好說,過節麼,就是要爽的,嗚嗚嗚嗚——”

花辭見米驍驍坐下,玉蹄抬了抬,將盆栽冰淇淋往他身邊推,雖然那張小臉看著跟平時一樣,眼眸黑漆漆,懶懶眯縫著,姿態悠然,還蘊著點淡漠。

但米驍驍卻是笑了。

心中另一半的不快,瞬間就跟著煙消雲散了。

兩人一“羊”圍在桌旁,一口一口分吃掉那盆栽冰淇淋,中心處埋了塊芋泥,咬起來糯嘰嘰,簡直就是雙倍的快樂。

一個白天飛逝而過,夜晚悄然降臨,米驍驍照例回來殯儀館上班。

今天蔡涵沒有走,他光棍打了許多年,到了這種團圓日子,便窩在館裏和大家夥一起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