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走進馬廄的那一刻,倪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

她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提線木偶,上馬、提韁、揮鞭,這一係列的動作,完全是在受一種肉眼看不見的力量所驅使,至於她本人,是沒有自主意識的。

她的意識裏,滿滿的隻有一句話:錫安,再見……

雅各已醒,她的使命也已完成,她再沒有任何理由留在這裏,她要走,回到她的世界,回到她的時空,她必須。

必須……所以,不能猶豫,也不需不舍。自古多情傷離別,自古多情空餘恨,她不要做那多情之人,因為她不想餘恨。

可是,為什麼這馬跑得這樣快,為什麼她的鞭子要這樣瘋狂的抽落再抽落,為什麼?

“依希絲……”夜風中仿佛傳來錫安的呼喚,一聲緊過一聲:“依希絲……依希絲……”

不要喊,不要用這樣痛切的聲音。她拚命摔頭,想把這幻覺摔掉,晶瑩的淚珠濺落風中,如她碎成千萬片的心。早知道會心痛,可是,竟會心痛成這樣,卻是始料未及。

“依希絲!”

忽然間在身後響起的怒喝,猶如臨空炸響的驚雷,駭的她驟然渾身一哆嗦。

不可能,是幻覺,肯定是幻覺……她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回過頭去,頓時呆住——

濃如潑墨的夜色中,錫安策馬飛馳而來,朔風吹起他的黑色披風,在他身後旌旗般招展,與垮下那匹黑得發亮的馬,在夜色中連成兩條平行的直線,幾欲溶進無邊夜色,卻又像生生要從那黑暗中掙脫出來。

倪叛大驚失色,本能的揮鞭打馬。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麼要騎馬:她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有他的地方,她做不到在距離他隻有幾米的地方開啟時空之門,她做不到!

然而,她的馬哪跑得過錫安的馬,不消片刻已被他追至身側。

許是已經追上了她的緣故,他的聲音恢複了平素的冷靜,一邊跟她並轡而行,一邊說:“下馬。”

“我不!”

“依希絲,”他忍耐的掃她一眼,“我不想傷這馬,也不想傷了你……所以,下馬。”

倪叛完全不領情:“你試試看!”

話音剛落,就見他手一探,自腿邊抽出一把匕首,連一絲猶豫也沒有,幹淨利落的插入倪叛那匹馬的脖中。

那馬吃痛,嘶叫著四蹄一軟倒向沙地。倪叛重心不穩,眼看就要被摔出去,斜刺裏卻伸出一雙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腰,她隻覺眼前一花,整個人已被錫安攬於懷中,耳畔響起他淡淡的聲音:“我試了。”

他從抽刀到把她抱進懷裏,一係列動作全是在馬兒高速奔跑的情況完成的,倪叛雖然氣的要死,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馬背上的功夫真是已臻化境。然而,轉頭瞧那馬已經倒地不起,又不禁恨他下手如此狠辣,一肘搗向他肋下,怒道:“那也是條生命啊!你怎麼就下的了手?你就一點也不手軟?”

“我警告過你了。”錫安的聲音裏隱隱夾帶著風暴來襲的味道,“這馬我親手訓了兩年,你以為我願意?”說著,勒馬、下地,雙目一抬,淩厲的眼神宛如陰沉的雨天忽然打下來的閃電。

“這麼晚了,”他一字字問,“你要去哪?”

“你……”倪叛本想說“你管不著”的,然而目光觸及他的臉,陰沉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緊張和焦灼,頓時心一軟、氣一餒,不覺放柔了嗓音說:“我得走了,錫安。”

他的眼神一滯,好像完全不能理解她這話的意思,又好像是已經完全明白。過了很久,他才低低的說了一句:“我等的人這一兩天就到了。”

等他們到了,我們一起走——這話他雖未說,但倪叛怎會不明白。這本就是他們的約定啊。心酸得說不出話,她隻能搖頭,拚命的搖頭。

錫安咬起牙,卻沒發火,看著她勉強笑道:“再等一天,就一天,如果他們還沒來,我們就走,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