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當你需要它的時候,它總是在飛快的溜走,而當你希望它不在身邊的時候,它卻總是會放慢腳步。
許霖看著高懸在天際的斜陽,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白老旺想要什麼,但是他知道在這場圍城戰當中,時間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這時候的人因為普遍營養不良,所以夜視能力都不太好,除非必要,夜戰都是要盡可能避免的,所以隻要太陽落山之前那些叛軍不會進攻,那麼今天就算熬過去了。
此時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三十多頭的男人,瘦高的身材在軍人當中很顯眼。他叫房海濱,出生在迪化的漢人,名字中的海字是他老子給取的,希望有一天,他能夠離開這荒涼的漠北,到大海的旁邊去。
但是很可惜,至少到現在為止,房海濱還沒見過海。
他是十二師在回疆補充的兵員,因為家境較好,有初小的文化,參軍之後就算是高級知識分子了,所以被分到了炮兵部隊。
唯一可惜的是,到他參軍的時候,十二師的炮彈存量已經少到可憐,一年能試射的炮彈不超過十枚,這還是全師炮兵能夠使用的總數,根本轉不到他來試射,他這個炮兵連長也就隻能過過理論的癮。
前些日子,伊寧出現了日本軍人的蹤跡,所以房海濱的機炮連才被配屬到了托帕爾,攜帶的十二發炮彈還是師長侯碩托人從第七師那裏弄來的。
做為托帕爾城內炮兵的指揮官,房海濱有一部陳舊的炮隊鏡可以使用,這是許霖的望遠鏡之外,城裏唯一可以望遠的東西了。
因為金貴,所以房海濱並沒有把他的炮隊鏡搬到城牆上來。叛軍手裏有英國快槍,射程比十二師士兵手裏的漢陽造遠得多,要是被亂槍打壞了可太虧了。
許霖倒沒有房海濱那麼小氣,他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用手指著叛軍營地後說道:“那是什麼?”
“是炮。”房海濱是炮兵,對火炮可比許霖敏感多了,不用望遠鏡也能根據輪廓猜個八九不離十。他皺眉說道:“多半也是七五炮,就是不知道是架退還是管退。”
許霖嗯了一聲,十二師和關內部隊交流的機會不多,軍官們的戰術理念普遍比較陣舊。不過架退和管退在射速上的區別還是知道的。最重要的是,托帕爾這座土城可禁不住火炮的轟擊。
房海濱猜得到許霖的擔心,安慰道:“放心,回子的炮未必能打準,隻要耽誤一會,我就能把它報銷了。”
許霖嗯了一聲,心中的憂慮卻並不減少,他皺眉說道:“回子哪來的槍炮?”
這個問題就超過房海濱的能力範圍了。他撇了撇嘴,換了個話題說道:“咱們派出去求援的人應該到迪化了吧?”
許霖點了點頭,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十二師的馬匹不多,迪化的部隊要出城來救援托帕爾,最大的可能是出動步兵,二百公裏的路程,全速行軍還有兩天,更不要說敵情不明,行進時還要保持戰鬥隊形了,恐怕白老旺都撤退了援軍還沒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