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禪房(1 / 3)

宮秋庭的傷並不是剿匪所受,而是接到了大老爺宮成玉,在返程的路上遭了偷襲。

手下的人沒搜幹淨那夥子山匪,其中一個藏了淬毒的小箭,小箭直朝大老爺而去,宮秋庭餘光瞥見一絲鋒芒,情急之下伸臂擋下才受了傷。

之後又是好一番哄亂,賊窛想乘亂逃走,他拔劍梟下那偷襲匪寇的首級,才將人鎮住,傷口很快發紫,離滎陽還有一個時辰的路,倒是淳業寺就在眼前了,隻好就地醫治。

在淳業寺後院的禪房裏,同玄方丈已經提宮秋庭瞧過了,隻道這毒那時采了山間毒草浸出來的,稀鬆平常,隻要敷上藥,很快就會沒事了。

聞言大老爺才鬆了一口氣,留宮秋庭在禪房中休息,自己與方丈同遊話佛去了。

不久後門外就傳來稍顯急促的腳步聲,萬嬤嬤忙忙地說:“主子小心些腳下。”

接著就是門被打開,他看到了祖母焦急關心的臉,出去亂逛的大老爺也被捉了回來。

世家入仕,讓宮應玉官至中書令也才年近四十,一身齊紫長袍顯得威風堂堂,貴氣不凡,麵上雖有歲月滄桑,也能窺見年輕時的俊美,並無久居上位壓迫感,反而和善得很。

奚容隻瞧了一眼,那雙眼睛確實和宮椋羽肖似。

宮秋庭沒想到這麼巧祖母今日來禮佛,一群人擠進禪房裏,最後進來的是奚容隻能站在門口。

雖然隔著人,他還是能一眼見到奚容麵上顯而易見的擔憂,蹙著極好的兩撇秀眉,朝他這邊張望。

看到她向來平靜的眼瞳裏泛起波瀾,宮秋庭倒覺得自己傷得還不夠重,最好重傷瀕死了,聽她哭出來才好。

在他耳邊一邊抹著流不盡的淚珠肝腸寸斷,一邊說,說他若是走了之後自己就沒了依傍,“奴婢也隨您去了吧。”或許還會有這樣的話。

奚容家裏是什麼樣宮秋庭可知道,她能依靠的當然隻有自己。

他的梨兒一身皆係於他。

但要想聽她哭,也不是非得死了才行……

念頭亂飛,手上倒不痛了。

老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孫子在冒什麼鬼念頭,但見傷口敷了藥,又聽同玄方丈再說了一回,總算是舒了口氣,接著就是訓斥他不知輕重,明知是出門剿匪,卻不穿甲胄雲雲。

老人家一念起來是停不下來的,奚容雖然跟來了,但問候宮秋庭的病此際輪不到她來,就站在後頭默默看著。

傷讓宮秋庭的臉色有些蒼白,似細繪的美人圖經年失了色澤,卻更見淡遠深沉,風華矜貴,縹碧色寬袍因臥躺顯得有些鬆垮,左手的袖子卷到了臂彎上,小臂纏上了紗布。

此際被人團團圍住,噓寒問暖,一如既往地眾星捧月,不須她擔憂。

奚容正準備默默退出去瞧瞧宮椋羽現下走到哪裏了,就聽見宮秋庭說道:“祖母,我想洗洗臉。”

他想洗臉自然要有人伺候,又慣不愛用老夫人的女婢,才邁了一隻腳的奚容就被叫住了。

見人無事,老夫人和宮成玉也有話說,屋中的人又呼啦啦全退了出去,隻剩下了奚容和宮秋庭。

冬日裏寺廟會常備些熱水,不須費時去燒水,她很快就把熱水端了過來。

熱巾很快將細瓷般的臉烘出了點顏色,

奚容又細致地把傷口周圍也擦了一圈。

宮秋庭微闔眼瞼,睫羽又屏住了那琉璃眸子,又恢複了以往漫不經心的狀態,托著腮瞧她。

熱帕子打著一圈又一圈兒,打得他心癢癢。

“剛剛想跑?”他問。

奚容擦完了去水盆裏滌幹淨帕子,對上他琉璃色的眼,不明白:“奴婢為何要跑?”

宮秋庭要的可不是這句反問。

她來淳業寺總不能是陪老夫人來的,定是跟著他大哥,剛剛明明是敷衍來看自己一眼,轉頭就要回頭去找宮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