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捧著一小碟點心重新走進屋子時,冬暖故已經很不客氣地和衣躺下了,隻是繡鞋未脫身上也蓋被子,倒是很聽話地讓那紅蓋頭安安靜靜地貼在她的臉上。
冬暖故的呼吸很均勻,似是已經睡著,並未察覺到司季夏已然回來,司季夏本是想叫醒她,然他終是沒有這麼做,隻是將手中的小碟擱在桌子上,而後放輕腳步走到床榻邊,看了一眼她搭在床沿外的腳,默了默,隨後伸手去拉放在床榻裏邊的薄被,拉開,輕輕蓋在了她身上。
司季夏再一次退出了屋子。
奇異的,一向淺眠且本隻打算小憩一番的冬暖故不僅睡著了,且還睡得很沉很是安寧,倘若她沒有覺得愈睡愈冷的話,她也不知她自己會睡到何時才醒來。
醒來的冬暖故第一反應是猛地坐起身,心在那一瞬間跳得猛烈,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怦怦的心跳後她抬手按向眉心,她還活著……
冬暖故抬手按向眉心時觸手的是一片帶著點點溫度的絲滑,她斂了斂心神,是的,她還活著,她在那片槍林彈雨中被最信任的兄弟推出去,死了,可她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人身上得到了重生。
她死過了,卻還活著,好好地活著,不僅還好好活著,她還嫁人了,曾經被手下私下裏取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沒人敢娶的“毒女”,今天嫁人了,娶她的,是一個身體殘缺又病弱還有些迂腐的英俊男人。
這世間的事情,有時可真的是奇妙。
冬暖故掌心貼著自己臉上還未有去下的紅蓋頭,重新躺回了床上,透過麵上的紅蓋頭,她已經察覺不到白日的明亮,天黑了麼?
就在此時,輕掩的門扉被人從外輕輕推開了,有深夜的涼風湧進溫暖的屋中,將一股誘人食欲的淡淡香味帶到了冬暖故鼻底。
冬暖故忽然覺得餓了,然她卻仍是躺在床榻上沒有動,聽著那她已經記下的腳步聲輕輕朝她移來,隨後是那道淡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有些微的無奈,“姑娘,該醒醒了,夜已深了。”
冬暖故不動,司季夏輕歎一口氣,又喚了兩聲,“姑娘,姑娘?”
司季夏的這第二聲“姑娘”才落音,冬暖故忽地坐起了身,嚇了司季夏一跳,“姑娘醒了?”
冬暖故點了點頭,她隻聽司季夏的腳步聲走開了又回來,隨後一根秤杆觸上紅蓋頭邊沿,將那壓在冬暖故頭上快整整一日的蓋頭挑開了。
冬暖故的視線隨即被燭火點亮,再一次瞧見麵前仍舊穿著大紅喜袍的司季夏,他的肩上依舊係著那領大紅鬥篷,似乎沒有要將它解下的意思。
司季夏將冬暖故的紅蓋頭用秤杆挑開後放到了一旁小幾上的托盤內,並未多看冬暖故一眼,隻是轉身淡淡道:“姑娘想來該是餓壞了,我已備了飯菜,姑娘過來吃吧。”
冬暖故緩緩站起身,邊打量著眼前的屋子邊慢慢往擺著飯菜的圓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