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淺笑著點了點,本以為司季夏會高興地對她笑一笑,誰知他卻是慚愧道:“多謝阿暖姑娘,不過我還未給過阿暖姑娘什麼便先讓阿暖姑娘動用了自己的嫁妝……”
還不待司季夏把話說完,冬暖故忙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而後從整齊分放在床上的衣裳堆上拿起一件什麼移到司季夏視線裏,隻見他看著冬暖故手裏的物事默了默似在思考著什麼,而後才向冬暖故問道:“方才在布莊取東西時便瞧見它了,不知這是什麼用處的?”
那是一塊薄薄的棉布,準確來說卻又可說是兩塊,一塊黑色一塊淺灰色的薄棉布縫接在一起,足有七尺多長三尺多寬,雖然簡單,卻是司季夏從未見過的東西。
冬暖故並不忙著解釋,隻是將那塊長長的棉布疊了疊,而後微微踮起腳尖,在司季夏詫異的目光中將它掛到了他的脖子上,還順著他的脖子繞了一圈,不稍會兒,司季夏便覺得一向裸露在外的脖子溫暖了起來,不由垂眸看向自己脖子上那塊奇怪的長棉布,“這是……?”
此時冬暖故已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圍巾。”
“圍巾?”司季夏重複了一遍,似乎覺得這個東西有些神奇,隻見冬暖故微笑著點了點頭,又寫道,“暖不暖?”
司季夏看著自己的掌心,怔了怔後微微點了點頭,聲音很輕道:“暖。”
冬暖故笑得眉眼彎彎如月牙兒,她不知此時司季夏的心蹦跳如小鹿胡撞,久久不息。
入了夜,冬暖故那屋的燈亮著,司季夏那屋的燈已熄。
冬暖故坐在桌邊,麵前桌上擺了十來隻細頸及寬口的小半個巴掌大的瓷瓶,她手裏拿著一隻巴掌大的青銅饕餮小甕,有青白的煙正從甕身饕餮的口鼻中縷縷而出,將她的臉膛繚繞在朦朧的煙氣中,襯得她墨色眼眸裏的淺笑有些詭異。
而此刻,她的右臂上纏著一條竹葉青,腰上盤著銀環蛇,左手手腕上還繞著一條小手指般粗細的小蛇,隻見她微微晃著手中的青銅小甕,笑得聲音低低:“寶貝兒們,明天我帶你們一起去玩兒,好不好?今夜你們可要再去尋些夥伴兒來才是。”
隻聽她說完用指尖在三條蛇的腦袋上各自輕輕點了點又畫了個小圈兒,三條蛇在她身上蠕了蠕長長的身子後不約而同地滑下了她的身子,從窗戶那微打開了的縫兒鑽了出去。
旁邊司季夏那屋黑漆漆的,未聞絲毫呼吸聲,即便屋內漆黑得看不見人,卻也感覺得出此刻屋裏無人。
少頃,隻聽黑暗中有細微的“咯咯”聲響了響,黑暗裏突然間多出了一個人的淺淺呼吸聲及腳步聲,片刻後,屋裏有火光微弱的豆油燈亮起。
司季夏脫了衣裳搭到了床頭的矮櫃上,再脫了鞋襪後躺到床上,卻是沒有急著熄燈,而是躺在鋪著柔軟被褥的竹榻上看著自己的左手。
看著看著,他將掌心輕輕覆到了麵上,久久沒有移開手。
除了爹和娘,還從沒有人握過他的手,而短短幾日內她卻是握了一次又一次,而他……竟也不由自主地握起過她的手,他甚至還清楚地記得他握著她手時的感覺,纖細的,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