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上。”鄧公公垂首應聲,躬著腰從王上視線裏退下,去開了門。
而後是厚重的殿門打開再關上的聲音,沒有聽到有人說話,便是鄧公公的聲音也沒有,再回到王上視線裏的,確實是樓遠,也隻有樓遠一人,不見鄧公公身影。
“下臣樓遠,見過王上,王上萬安。”樓遠緩緩走到床榻前,朝床榻上的王上恭恭敬敬地弓腰行了個禮。
王上從見著樓遠的那一刻便已將手中的奏折放下,將目光落在了樓遠身上,待樓遠走到床榻前時隻見他微微張嘴正要說什麼,樓遠卻是已行了禮,王上才有些無奈道:“樓卿哪,朕已與你說過多少回,若是無旁人在,你見著朕,無需行這等禮。”
“王上是九五至尊,下臣見了王上跪拜都要來不及,又怎改不行禮?”就算麵對的是王上,樓遠的語氣裏還是帶著他尋日裏的那抹笑意,嘴上說著恭敬的話,行著臣禮,然卻又像他心中根本就沒有著所謂的君臣之禮般,還是維持著深弓著腰的動作,“就像此刻,王上不說免禮,下臣也不敢直起腰。”
王上頗為渾沉的眸光晃了晃,深深凝視了樓遠一眼後重重地歎了口氣,“樓卿免禮吧。”
“謝王上。”樓遠這才直起腰,然他直起腰後卻不是看向王上,而竟是背過了身,以背對著王上!
王上看到他這一舉動,眸中有無奈也有悵然,卻獨獨沒有詫異,好似對樓遠這樣的舉動已經習慣了一般,又是將手抵在嘴上輕輕咳了咳,道:“樓卿今兒過來,可是要與朕說明日小宴的事情?”
“明日小宴要款待的是北霜國的使臣,下臣今兒過來,是來問問王上,依王上的身子狀況,可否參加得了明日的小宴?”樓遠背對著王上,語氣平平無波,卻是沒了笑意。
在王上司皓壘看不見的角度,樓遠的麵色是冰冷的,眼神亦是如此。
“咳咳,既是北霜國的使臣,朕豈有不出席的道理,備著朕的坐席吧。”王上完全不介意樓遠的舉動及態度。
“下臣明白了,下臣這就告退了。”樓遠得到了王上的答案,說完話後轉過身又向王上躬身行了一禮,也不待王上允準,轉身便要走。
王上在樓遠轉身要走時神色顯得有些激動,出聲喚住了他,“樓卿且慢。”
樓遠停下腳步,卻未轉身也未回頭,好似喚住他的不是王上,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聲音依舊平平淡淡的,與尋日裏的他可謂判若兩人,“王上可是還有其他吩咐?”
王上嚅了嚅唇,定定看著樓遠的背影,欲言又止,終是又歎了一口氣,道:“無了,樓卿轉告鄧遷,讓他替朕去把太子傳來。”
“是。”樓遠冷冷應了一聲,大步走開了。
在他身後,王上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打開厚重的殿門時,樓遠忽然覺得從蒼穹中灑下的光線有些刺眼,卻明明已經是即將入夜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