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轉了醒,司季夏卻是睡了過去。
司鬱疆睜眼時,司季夏坐在床沿上,背靠著床尾處的床欄,低著頭閉著眼,臉色蒼白至極,呼吸很是平緩,卻有些微弱。
司鬱疆的吃驚隻在一瞬之間,很快便又恢複平靜,雙目無神地盯著帳頂看了少頃,才微微低下頭,看向自己袒露的上身,隻見他袒露的胸膛上,紮滿看細小的銀針,再抬手碰碰自己肚腹上的傷,已然包紮好了,奇異的,竟是一點痛感都覺不到。
他知道,是阿季救了他,阿季有這個本事。
可他又覺得有些可笑,因為他與阿季相識整整十年,他竟不知道阿季竟身懷武功,並且武功內力絕不在他之下,若非如此,他絕不可能與白拂琴師抗衡。
嗬……
阿季啊阿季,你藏得好深哪……
若非他有難,隻怕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藥汁不斷的阿季竟會如此的深藏不露。
可卻也隻有阿季,會在他為難之時不顧一切為他挺身而出。
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阿季雖然贏過了白拂琴師,但是他的身子卻是難以吃得消那琴音中的肅殺,他清楚阿季的身子狀況,根本負荷不了那樣強勁的攻擊。
而阿季卻還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內力為他療傷,若非是阿季動用內力,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能轉醒。
這般想著,司鬱疆平放在床榻上的手驀然收緊,微微閉起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說到底,是他救了阿季,還是阿季救了他?
良久,司鬱疆才慢慢睜開眼,炎陵正好進來小聲將陶木獨自跑來道是有緊要之事要見司季夏的事情告訴他,司鬱疆並未問是什麼事情,便讓炎陵去告訴陶木,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他家主子醒來再說,若不想他家主子有個三長兩短的話。
是以陶木心中就算再急,也不敢再說一句話了,隻能揣著一顆不安的心忐忑地等待著。
司鬱疆沒有坐起身,也沒有讓炎之或者炎陵將司季夏移到床榻上去休息,就讓他就這麼背靠著床欄靜靜休息著,並非他不想讓司季夏睡得舒服些,而是一旦將他搬移,他必會醒來,既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司鬱疆依然覺得很是困倦,覺得眼瞼很是沉重,然他沒有再睡,而是微微側了側頭,然他一側頭,便看到了擺放在屋中桌上的雲琦。
司鬱疆的心猛地一顫,本就不平靜的心更不平靜了。
阿季……終究是將雲琦拿到他麵前來了。
可笑嗬可笑,他還曾說過就算搶也要幫阿季把雲琦搶過來,如今不僅搶不到,竟還受了重傷,不僅受了重傷,竟還讓阿季為他療傷,他在阿季眼裏,當是笑話一場吧。
司鬱疆覺得自己的心很亂,如打亂的麻繩一般,糾擰在了一起,難以解開。
他又想到了冬暖故,想到了方才在昌明殿上她朝司季夏微微一笑的模樣,他就坐在阿季身旁,可她的視線裏至始至終都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