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這麼自私,可他卻又不得不做這個自私的人。
因為除了阿季,隻怕再無人能救君父。
“嗬,嗬嗬嗬……”司季夏忽然笑了,笑聲很輕,然這笑聲落入旁人耳裏,竟是給人一種莫名的不寒而栗的感覺,落入司鬱疆耳裏,似能直錐他的心,致使他抓著司季夏手臂的手僵了僵,震驚且慚愧地看著司季夏。
司季夏極少笑,就算笑起來也是輕輕淺淺的,他從未在人前笑出過聲過,像這般帶著寒意的輕笑聲就更是沒有過。
司鬱瑉不是司鬱疆,他不了解司季夏,也不會想要了解司季夏,此番司季夏的輕笑聲讓他的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沉沉,“不知世子為何而笑,世子身為南蜀國臣民,該是甘願為國為家付出才是,南蜀因有君父而富庶平和,世子聰穎,當知君父的身子此時是好是壞意味著什麼。”
“還是說,世子的心,與羿王爺是一樣的?”司鬱瑉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皇兄!”司鬱疆喝住了司鬱瑉,“莫說了,咳咳,阿季不是——”
然司鬱疆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得司季夏的話打斷,“王上的身子是好是壞,與我何幹?南蜀是平和還是動蕩,又與我何幹?”
司季夏的聲音驟然變得很冷,冷得如同終年不化的寒冰,冷得如同寒冰打磨成的利刃,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一絲感情,冷得與素日裏的他有著天壤之別,冷得司鬱疆覺得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他所熟識的阿季,而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陌生人。
司鬱疆的手僵住,鬆開了司季夏的手臂。
所有人都驚詫不已地看著司季夏,眼神皆如司鬱疆一般,像是在看一個渾身散發著寒意的陌生人。
司鬱瑉不可置信地看著司季夏,好像完全不能相信這樣無情的話會是出自於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司季夏的口中。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炎陵忽然間衝到了司鬱疆麵前,擋在了他與司季夏之間。
因為他似乎聞到了危險的味道,從司季夏身上散發出的危險。
司鬱疆尚處在無法回過神的狀態,就這麼任炎陵擋在他麵前。
司季夏未往後退步,亦未變換眼神,語氣也仍是方才那帶著寒意的靜淡,直視著司鬱疆的眼睛,道:“殿下,阿暖不見了。”
不是疑問句,更無疑問的口吻,司季夏說出的是一個陳述句。
明明是一句能讓他整顆心都慌亂不已的話,此時由他嘴裏說出來卻像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事,像是在說與他無關的事。
可正是這樣一句聽起來平平靜靜的話,讓司鬱疆回過了神,也直直盯著了司季夏的眼睛,呼吸忽然變得急促,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一顫,而後緩緩抬起手,將身前的炎陵往旁推開。
隻聽司季夏接著道:“殿下你說,一個人若是把命都丟了,他還以何來在乎這個天下是死還是活?”
阿暖已融入了他的生命,他已經阿暖當成了他生命的一半,丟不得棄不得舍不得,他也不會丟不會棄更不會舍,除非他死。
司鬱疆的眼神忽然變得痛苦起來,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阿季你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