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的雙手抖得厲害,瞳孔也顫得厲害。
司季夏沒有動,但是他的雙肩也在輕輕顫抖著。
司季夏沒有說話,冬暖故也沒有說話,就這麼相對沉默了半晌,冬暖故在他麵前慢慢跪坐下身,跪坐在滿是枯黃雜草的地上。
當司季夏低垂的視線裏出現冬暖故跪坐在他麵前的雙膝時,他的雙肩顫抖得更厲害了些,他那低垂的眼瞼亦在微微顫抖。
他似乎連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著顫。
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沒有站起身,沒有將冬暖故扶起來,也還是沒有說話。
隻見冬暖故慢慢鬆了抓在他雙肩上的手,而後將手慢慢移到了他係在脖子下方的鬥篷細帶上。
在冬暖故的指尖才堪堪碰上司季夏的鬥篷係帶時,他的身子僵了僵,並且將身子稍稍往後傾,不過也僅是稍稍而已,他終是沒有將身子完全往後傾去而避開冬暖故的手。
冬暖故的手指捏上了司季夏的鬥篷係帶,微顫著雙手將那係帶解開了,取下了他肩上的鬥篷。
還是和原來一樣,司季夏穿著一件單薄的深灰色半新長襟布衫,他還是原來的他,唯一不一樣的,是他的右邊袖管不再是空蕩蕩的,然就算那不再是空蕩蕩的袖管,卻也還是直直地垂在他身側。
而他的左臂,也是如此,了無生氣地往下垂著,微寬的袖子垂搭在地上。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就近在眼前,然,他的雙臂卻像折了線的偶人手臂一般,沒有血肉,沒有生氣。
冬暖故定定看著司季夏左手,看著他那連微微動上一動都沒有的左手,瞳孔顫抖得愈發厲害了,甚至連呼吸都帶了顫抖。
冬暖故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司季夏的左手,良久,才聽她聲音微顫道:“平安,抱抱我。”
司季夏的身子隻是猛地一顫,沒有反應,也沒有動作。
有微風在吹,吹過他們耳畔,吹過他們的臉頰,吹落冬暖故眼角的淚珠。
一滴小水珠滴落到冬暖故的衣衫上,滴進了司季夏的視線裏,使得他倏地抬起了頭。
入目,是冬暖故晃得厲害的瞳眸,眼眶微紅,氤氳著水霧,好似隨時都會下起一場悲傷的雨來。
司季夏的心揪得狠狠的疼,他的左肩聳動得很是厲害,好像他在努力地抬起手臂一般,可不管他如何努力,他的左臂依舊安安靜靜地垂在他身側,動也未動。
冬暖故眼眶中的水霧積得更厚了,隻見她伸出顫抖的右手,握住了司季夏那無法動彈的左手,握住他那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左手,又顫著聲音道了一次,“平安,抱抱我。”
然,她的手握著司季夏的手,莫說感覺到他的動作,就是手指的微微動彈,她都沒有感覺到。
這一刻,冬暖故眼眶中的水霧化成水珠,在她顫抖的眼眶裏斛旋著,隻是遲遲沒有掉落下來而已。
冬暖故忽然將司季夏的手繞到她身後,讓他的掌心貼在她背上,讓他抱著她,可當她一鬆手,司季夏的手便從她背上墜下。
她又一次抓住司季夏的手,重複方才的動作,結果仍是方才那般,她卻不死心,將這個動作又反複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