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站在月門處不進不退,斬白便陪著她站在那兒不進也不退。
他們在月門處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風燈裏的光已經變得微弱,子夜才微微轉身,將拿在右手裏的黑布小包袱遞給斬白,聲音低低沉沉道:“還是……要勞煩師兄將這東西交給他。”
斬白沒有接,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冷冷道:“你千裏迢迢從京中趕來,目的不是為了將這包袱裏的東西親自交給他嗎?”
“我……”子夜的手微微一抖,麵有為難及自嘲之色,輕輕勾了勾唇角,“不了,由師兄交給他也一樣。”
“可用我跟他說這是你讓我交給他的?”斬白依舊冰冰冷冷,卻是伸手接過了子夜手裏的小包袱。
“不用說。”
“這可謂是你費盡心思才得到的東西,若是不說,他不會知曉。”斬白冷得好似一尊沒有感情沒有血肉的石雕,說出的話讓子夜眸子裏鍍上了一層哀傷。
“沒什麼,隻要他願意接受,說與不說,又有何妨。”子夜又是微微一笑,然她便是連笑,都是帶著哀傷的,“勞煩師兄了,我先走了。”
子夜說完,深深看了小樓的方向一眼,轉身便走。
斬白沒有轉身,背對著她,冷冷道了一聲:“師妹,你這又是何必。”
子夜頓下了腳步,與斬白背對而站,昂頭看一眼漆黑的蒼穹,聲音輕輕道:“我也這麼問自己,何必呢?”
子夜說完話,無聲地笑了笑,輕輕點足,以迅疾的速度離開了,似乎一刻也不想在此處多留。
斬白依舊站在月門處沒有動,他手中風燈的火光已經很微弱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忽然,隻見他嘴角微微動了一動——
他竟是笑了,嘲諷的笑。
對他自己嘲諷。
他將子夜交給他的黑布小包袱抓得緊緊的,隻見他將自己的手抓緊得指骨發白,似乎想要將什麼捏碎般才舒坦。
這又是何必?
這句話,便是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問子夜,還是問他自己。
他是一名殺手,卻又不是一名合格的殺手。
因為,殺手不需要情感,而他,卻做不到。
是可悲,還是可笑?
斬白提著將熄未熄的風燈,也轉身離開了,無聲無息,就像他從未在此處出現過一般。
小樓臥房裏。
冬暖故遲遲無法入眠,依偎在司季夏身邊,她總想平靜的心遲遲平靜不下來,不是掀起狂風駭浪,而是像有風吹過她的心湖,拂起一波又一波漣漪,久久不能止息,以致她總想更貼近司季夏一分,感受他溫熱的體溫,感受他清淺的呼吸聲,好似如此就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一般。
漸漸地,冬暖故大半個身子都壓到了司季夏身上,右手依舊與他左手五指交握,左手則是抱著他的右肩,呈大半個人趴在他身上的姿勢。
然,司季夏睡得很熟,他似乎很累很累了,累得冬暖故這樣緊摟他他都未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