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冰刃的手腕被樓遠的手刀壓住,將他的手壓到了棋盤上,隨之隻聽“砰”的一聲硬物被劈斷的聲音驟然響起,竟是他們手下的棋盤被生生劈裂開,連帶著他們身下坐著的坐榻都轟然斷做兩段,可見他們手上的力道有多強勁。
棋子劈裏啪啦地散落了一地,有些被那強勁的力道碎成了數瓣,有幾顆卻是被碎成了粉末。
油燈也掉落在地,火苗點著散倒的燈油燃成一片,顯得有些烈烈。
也在這棋子散落一地之時,樓遠與冰刃那似乎打得難舍難分的手終於分開了,此時的他們,正麵對麵而站,樓遠手中還捏著方才一直捏著的那枚白棋,隻見他指尖微微一動,那枚白棋便碎成了齏粉,從他的指尖簌簌而落。
樓遠依舊麵不改色,冰刃還是在淺笑,一種遇到了實力足夠與自己抗衡的對手的滿足笑意,“單單是因為錢財的話,根本不足以小生將自己的性命拿來玩,不過,碰上了小生欣賞的對手的話,小生十分樂意玩命。”
所以,他沒有選擇暗殺,而是選擇明戰。
就像他的生命裏隻有劍一般,隻要遇到與劍有關的事情,他都願意玩命。
“不知這世上最柔韌的‘黑麟’遇上世上最堅韌的‘冰刃’,會如何?”冰刃說著,根本瞧不清他有否拔劍出鞘,便已見著一道冰一樣散著寒氣的劍光朝樓遠劃來——
真正的高手,就算沒有準備,也一樣能自如應對。
就譬如——
眼前的樓遠。
廳子裏卷起狂風,掀翻了頂上的磚瓦,削斷了桌椅窗棱,在厚厚的牆麵上削出了一道道深且鋒利的口子,交相疊加,忽然,隻見兩道森白的光一同斬向西麵牆壁,隻聽轟的一聲,竟是一整塊厚厚的西麵牆壁轟然坍塌!
然,不論廳中卷起的劍風有多猛烈,廳子被這森森的劍風毀得有多嚴重,那在地上點著豆油而燃的小簇火苗竟是未熄,它隻是猛烈地搖晃著,似熄未熄。
也就在南麵牆壁坍塌的一瞬間,那卷強勁如刀刃般的烈風稍稍一停,而後化作兩道劍虹,從那坍塌的牆麵卷掠向廳外。
院子裏,風聲愈來愈大愈來愈烈,卷削斷了廳前欄杆,削斷了正待抽芽的樹木,也險些削斷了廳前廊柱,那樣一陣銳利的強風,好似能毀掉它所碰到的一切。
院子裏很黑,廳子裏那已經變得微弱的火光根本不足以照亮院子,看不見人影,也捕捉不到風,隻聞風聲烈烈,夾著冰刃碰撞的聲音,偶在漆黑中看到有星點的白光閃現,忽起,忽又滅。
就在這時,府邸大門方向,黑暗的深處,出現了一點暗黃的火光,且正在朝前廳方向慢慢靠近。
那正絞得難舍難分的劍風忽地一頓,隻見其中一人主動收手,與此同時往旁側退數步以避開迎麵襲來的風刃。
下一瞬,那主動收手的人非但沒有再次舉劍,反是轉身朝那火光之處疾掠而去!
融雪手裏提著風燈,正神色焦急地在右相府裏走著,因為身上有傷且又駕馬大半日的緣故,雖說她的腳步很急,但是速度卻很慢,踉踉蹌蹌的,好似隨時都會栽倒在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