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卻是在這時收回了他手中的劍,樓遠身子猛地一顫,一口鮮血破口而出,汙了他白淨的下頷,也髒了融雪的前襟。
“爺!”融雪的瞳眸及心被樓遠噴出口的腥紅灼傷了,終是鼓了勇氣抬起手扶上樓遠的肩,欲將他半傾在她麵前的身子扶正。
可她的手堪堪扶上樓遠的肩,便聽得樓遠冷冷道:“滾,別碰我。”
融雪的手猛地一顫,隨即僵住,整個人也僵住,隻因樓遠的眼神,及他說的這寥寥四個字。
她所識的樓遠,從不會將情緒變現在麵上,她所識的樓遠,從來都是笑著的。
可是現在……
“來來來,師妹過來過來,別人罵你呢,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到師兄這兒來。”冰刃微蹙著眉,朝融雪招了招手,明明是一副關心緊張的神色,但他眸子裏卻帶著笑。
融雪沒有反應,隻是緊揪著眉心定定看著樓遠,看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看著他慘白無血色的臉,看著他那正汩汩淌血的胸膛。
樓遠的麵色很陰,也很冷,陰冷得比這漆黑暗沉的冬夜還要可怖,這是融雪從未見過的樓遠。
隻見他搖晃著站起身,卻是麵不改色,也未看他淌血的胸膛一眼,就好像他不知疼痛也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也不看融雪一眼,好像他的眼裏根本就不在這樣一個人,他隻是看向冰刃,麵無表情地冷冷道:“閣下若是要取樓某這顆人頭,現下時機正好。”
“爺!”受了傷的春蕎以劍拄地慌忙站起身,不安得整張臉盡是慘白之色,毫不介意自己身上的傷,隻想著要保護樓遠,是以她作勢又要運氣向冰刃展開攻擊。
“春蕎。”樓遠倏地抬手,朝春蕎輕輕一揮,便見著春蕎往後踉蹌了一步,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使得春蕎瞪大了眼,擔憂並著不可置信,想要再說什麼,微張了嘴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隻因,她瞧見樓遠的嘴角淌出的血更多了,她若是再有舉動,樓遠也依舊會再阻止她。
既是如此,她便隻能……默默在旁等著。
“取右相大人的腦袋?”冰刃聽著樓遠的話,輕輕笑了笑,“小生為何要取右相大人的腦袋?”
“因為閣下贏了。”樓遠的聲音依舊冷冷,呼吸均勻,就像他根本沒有受傷一般,然他胸口淌下的血卻越來越多,浸透衣裳,滴落到地。
“非也非也,小生沒有贏,勝之不武怎能說是贏?”冰刃擺了擺手,“況且,誰說了贏了就要取對方腦袋的?似乎小生沒有這麼說過吧?”
樓遠不語,隻是定定看著冰刃帶笑的瞳眸,忽而輕輕笑了起來,“不,閣下的確是贏家。”
他的確是輸了,輸在了一個女人手裏。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
可笑,當真可笑。
“右相大人這麼急著把腦袋送給小生?”冰刃挑挑眉,慢慢抬起手中還帶著樓遠的血的劍,慢慢指向他,眼神倏地暗沉下來,“既是如此,那小生便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