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下李悔竟是讓白拂將那木盒瞧得清清楚楚而不是迅速將其收起,這如何能不讓白拂覺得詫異?
“無事,不過是想到了些往事而已。”李悔將手垂下,這才發現放在他腿上的木盒忘了收,倒是不慌忙收起,隻是即刻將手放到了上邊,以廣袖將那小小的木盒遮起,不難看出他並非有意讓白拂瞧見那小木盒,而是他方才太過出神而忘了將其在白拂進來前收起。
“大人麵色很是不好,夜裏還是歇也未歇過嗎?”白拂將李悔的動作看進眼裏卻沒有反應,隻是眸中的神色愈發的擔憂了。
“阿遠小子在死亡邊上走著,就算躺下,我又如何能睡得著?”李悔微微一笑,笑容裏疲憊之色濃濃,“不過瞧見拂兒來了,阿遠小子當是挺過來了。”
“是的大人,小子還活著,隻不過鬼哭狼嚎了一夜,倦了,現下睡去了。”白拂麵上的疲憊之色也不見得比李悔少,說到樓遠睡下了,他眸中繃了一夜的緊張神色也才舒了下來,“薛夫人已離去,倒是不必大人相送了。”
“如此便好。”李悔也舒了一口氣,卻還是不放心的問道,“這一回,小子又當要多久才能又活蹦亂跳的?”
“薛夫人道是三個月,不過大人你知曉小子那個性子,不知何時就跑了。”白拂有些無奈。
李悔也無奈一笑,“那就至少看著他一個月吧,讓他太早蹦出去了,總歸不好,末了要吃苦的還是他自己。”
“拂明白,大人放心。”
“好了,去歇著吧,順帶替我吩咐小東備水上來,我要沐浴一番,稍後需進宮一趟。”李悔說著,朝白拂微微擺手,“今日你便不用忙了,好好歇著便行。”
“大人稍後要進宮?”白拂蹙起了眉,擔憂道,“大人您已很是疲倦,有何緊要的事情需得您這時候進宮?”
“不妨事,去吧,我不要緊。”李悔並未回答白拂的疑問。
“大人——”白拂還想再勸,卻被李悔打斷,聲音有些沉,“去歇著,今日你隻管好好睡一覺,我會讓小東看著你,阿遠小子那兒今日無需你看著了,我會讓春蕎和秋桐看著,好了,去吧。”
李悔極少這般沉著聲音同白拂說話,聽得出他話裏的不容置喙,白拂終是不便再說什麼,隻能垂首恭敬道:“是,拂明白,拂這便退下。”
李悔沒有再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待白拂退下後,他才輕輕歎了一口氣,移開了放在木盒上的手,邊輕輕撫了撫盒麵上的浮雕邊看向窗外的細細雨簾,目光悠遠聲音輕輕道:“你若是長到而今,該是弱冠了……”
說這句話時,李悔的眸中有著無盡的慈愛,卻也有著無盡的痛苦。
說完,李悔淺笑著微微搖了搖頭,一手捧著木盒,一手撐著椅把,緩緩站起了身。
可就在他才站起身的一瞬間又跌坐回椅子上,然卻不見他麵上有任何震驚詫異,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雙腿,將手中的木盒抓得緊緊的,良久都未有站起來,直至聽到小東在外報說水備來了,他才又將手撐在椅把上,重新慢慢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