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樓遠笑著,手中黑麟劍一晃,竟是直直朝雅慧的手指指尖削了下去——
不過眨眼,地上就多了十個被削斷的指頭!血流如注!
“啊——!”雅慧在撕心裂肺般的劇痛中喊叫著醒來,渾身痙攣不已,還未清醒,又昏了過去。
當著是……極為快速。
融雪被樓遠如扛麻袋般倒扛在肩上,臉對著他的背,他的背擋住了她的視線,是以她沒有看到那是個斷下的指頭,隻能聽到雅慧那恐怖的喊叫聲,突然而起,又戛然而止。
而此刻的樓遠,像是一尊沒有情感的機械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即便昏過去了還渾身痙攣著的雅慧,突然抬起腳將她踢著翻了個身,麵朝上躺著,隨之隻見樓遠將她身上的衣衫削成了碎片,不過眨眼,雅慧就這麼赤條條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一隻細瘦的胭脂色瓷瓶骨碌碌在地上輕滾著。
樓遠用劍尖撩起那隻胭脂色細瘦瓷瓶,將其捏在指尖,用拇指彈開了木製的瓶塞,用腳尖踩住雅慧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嘴的同時微躬下身,將手中瓷瓶的瓶口對準雅慧的嘴,將瓶子裏的滿滿一瓶藥,盡數倒進了雅慧的嘴裏!
再又用劍尖將雅慧的嘴闔上,迫使她不得不將喉嚨裏的藥丸往下咽,樓遠這才扛著融雪飛也般離開了地牢!
融雪隻覺眼前有血色一晃,什麼也沒有瞧清,她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地牢裏很黑暗,融雪什麼都看不到,便是連腳步聲都聽不到。
她聽到的,隻有樓遠輕微的呼吸聲。
融雪隻覺身體滾燙得厲害,灼燒得她總想要找到什麼來依靠,腦袋更是昏沉得緊,隻聽她在迷迷糊糊道:“白拂琴師說爺快要死了,爺現在好好的,是琴師幫爺拿到解藥了嗎?”
“一定是的,琴師肯定知道我沒有用處,琴師肯定是自己來取了。”
“琴師肯定恥笑我愚蠢。”
“其實我隻是想要爺好好的而已,蠢就蠢了,隻要能幫到爺就夠了,雖然我還是不中用。”
“爺,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其實就是窩囊廢?”
“哎……”
融雪的話有些語無倫次,她覺得她的身子熱得就快要爆炸了。
就在融雪意識已然模糊時,隻聽得樓遠語氣沉沉地問:“小乞丐,你如何就這麼認定你見到的是我?”
“嗯,就算爺的容貌變了,聲音變了,就算爺老了滿臉褶子了,我還是能認出爺來,至於為何能認出爺來,我好像也說不出來。”
“因為我覺得,爺就是爺啊。”
融雪說完,又吃吃地笑了,笑得很開心。
“爺,我希望今夜的事情不是個夢啊……”
“爺,我身體好難受啊,手好疼啊……”
“嗚嗚……”
融雪哭了,她很少哭的,更很少會哭出聲。
可是現下她卻像是個會撒嬌的小女娃,竟是嗚嗚地哭出了聲。
哭著哭著,她的意識更加模糊了,可她的身子卻是扭動地愈發厲害了。
樓遠的腳步快如風。
就在融雪這嗚嗚的哭聲中,隻聽他輕輕歎了一聲,心疼道:“很快就會不疼了,回到相府就不會疼了,忍著,聽話。”
今夜的月很明亮。
隕王府也很明亮。
然隕王府的明亮中,正開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來,開在庭院裏,開在長廊上。
但凡冰刃劍與黑麟劍走過的地方,血花開盡。
護不住自己女人的男人不算男人。
不能為自己女人報仇的男人也不算男人。
冰刃和樓遠,自然是男人。
所以今夜是隕王府能這般燈火通明的最後一夜。
明夜,這裏亮起的就隻有白燈籠!
在約定好的時間,約定好的地點,樓遠與冰刃碰頭了,一個背上背著個隨時都會栽倒下去的小女子,一個肩上扛著正扭動不已的小女子。
樓遠與冰刃的麵色皆陰沉得天色的烏雲還要黑沉,他們身後,那個儼然一座小王宮的隕王府,正被烈烈大火燃燒著****著。
大火映紅了夜色,好似晚霞燒在天際。
隻是這終究不是晚霞。
所燒的,也不是天際。
大火燒的,隻是一個早就不該存於世的人事物而已。
樓遠與冰刃在約定好的地點碰了麵,卻誰也沒有在那兒停留一瞬,隻見他們的腳尖點過重重屋簷,如矯健的鷹般直往丞相府的方向飛掠去,竟是比來時的速度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