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嫂往前兩步,一眼就看到了葉海兩人身後的柳條筐。
她顯然是氣的不輕。
“你倆又把大人的話當耳旁風了?說著不讓你們下水,你們就非得下水是吧?”
說著她還上手扭住了葉海的耳朵。
“娘娘娘,痛,你聽我解釋。”
葉海邊呼痛邊將求救的眼神投向自家爹,然而葉大跟沒看見似的,提著手裏的鋤頭就進了廚房。
他們兩夫妻一向有默契,其中一個教訓孩子的時候,另外一個絕不會心軟,更何況葉海這次犯的還是大錯,他就更不會求情了。
“我們倆沒下水,就在水邊轉了轉,想試試能不能撿到鳥蛋之類的,這魚是自個跳上岸的,我倆一尋思,這不白撿的肉嘛。”
葉瑜聽完又抿一口蜂蜜水,心說這哥倆膽子可夠大的,受到點教訓也不是件壞事。
而陳氏洗幹淨手之後摸了摸葉瑜的臉,沒感覺在發熱便鬆了口氣,隨即小聲問道:“今天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葉瑜搖搖頭,靠在陳氏身上吐了口氣。
而葉大嫂那邊也接近尾聲了,伴隨著葉海兩人的呼痛聲,這事算是落下了帷幕。
葉大嫂抬起柳木框看了看,“這兩條山胖頭雖然不算大,但到底也是葷腥,今晚就給你們煮了。”
“好誒,有肉吃了。”
葉海記吃不記打,一聽有肉吃就歡呼起來,又被葉大嫂重重的拍了下腦袋。
山胖頭原本個頭就不大,去了頭就更小了,這種魚不適合熬湯,最好是濃油赤醬的做,因此葉大嫂沒吝嗇調料,最後做出來的成品得了一家人的一致好評。
葉瑜坐在陳氏旁邊,吃著專門為他做的雞蛋羹,他的脾胃暫時不適合吃重油重鹽的菜。
飯桌上個個人都吃的很香,對他們這種白天耕種的勞力來說,山胖頭隻能算是嚐個味,真要填飽肚子還要看添了米糠的粗糧餅子,雖然喇嗓子,且味道很差,但它能頂飽,夜裏不至於餓的燒心。
因此那道山胖頭基本都是幾個孩子吃的。
吃完飯,又各自趁著天還沒暗做些活計,等沒了亮,也就是睡覺的時候了。
也許是因為白天睡的太多,葉瑜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隻好躺在炕上胡思亂想。
一會想到前世,一會想到今生。
雜七雜八的想著心事,也不知過了多久,葉瑜終於在父母平穩的呼吸聲中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清晨,迷朦的霧氣彌漫在半空中,隨著一聲雞鳴喚醒天空,各家各戶都升起了嫋嫋炊煙。
葉父葉母壓低聲音說了兩句閑話,不一會兒,前者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後者卻不急著離開,先是給葉瑜掖了掖被角,然後開始收拾昨晚放在屋裏的尿壺,他們大人還好說,但是讓孩子半夜自己去茅廁誰都不放心。
今天做飯輪到葉大嫂,家裏三個媳婦按天輪流,桌上安靜極了,都在攢著精力準備上工。
葉家的地不少,每年春耕都要全家齊上陣才能勉強耕種完,這還不是他們一家單獨的現象,整個黑河縣都是地廣人稀,按人頭分的田地都比其他地方多,因此這也導致每到春耕秋收的時候,家裏白天基本都瞧不見大人的影子
很快葉家人就著醬菜吃完了粗糧餅,除了葉老二家年紀尚小的葉杏花和葉敬,還有葉瑜以外,其他人都拿著工具出了門,就連葉河也要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過等一會葉桃花和葉荷花便會回家了,她們除了做些家事,還要照顧在家裏的這幾個孩子。
葉大葉承東家和葉二葉承西家都是三個孩子,區別隻是一個兩子一女,一個兩女一子。
葉二家三個孩子裏,長女葉荷花,十一歲,小女兒小兒子是一對龍鳳胎,隻有六歲,當初出生的時候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沾沾雙胞胎的喜氣,他倆的衣服根本不用扔,就算碎成條了也有人搶著要。
葉三也就是葉瑜的父親葉承南,膝下就一個孩子。
葉老頭和葉老太除了三個兒子,還有個姑娘葉小北,嫁去了縣裏的一戶人家。
等家裏人都離開,葉家院子又陷入了沉靜,葉瑜吃過小米粥後迷迷糊糊的再次睡著了。
睡到一半他突然感覺臉上傳來一陣癢意,葉瑜伸手一撓,抓到個帶毛的異物,不由得心裏一跳,猛的睜開眼,眼睛正好與一隻神異的大公雞對上。
他倆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最後還是大公雞先低下頭,用喙輕輕碰了碰葉瑜的臉。
這公雞極精神,通體羽毛呈暗紅色,上深下淺,鮮紅的雞冠,烏黑的眼睛,站在炕上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大紅!”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陣陣呼喚聲,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很快一張圓臉就從被公雞挪開的一條縫裏探出來,他看見立在炕上的公雞立刻鬆了口氣,“大紅你怎麼跑這來了,寶哥兒沒嚇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