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才覺得孩子不能強求,老天不給莫得所謂,但是老天若是給他也要小心掂量自己能否接住。
崔季用香印按了按爐灰麵容前所未有的落寂,單祥與妻子的濃情蜜意他也曾享受過,他與撫寧是年少夫妻相知相戀一路扶持,算下來也有四五年。
“不說這些喪氣勞什子話了!撫寧身子弱,你們胡人好生養定不會遇到這些坎坷。”
崔季說完便止住了,他拍拍自己的臉示意自己莫要消沉了,聽他這番安慰的體己話,單祥在心裏搖了搖頭,砍腳趾避沙蟲娥齊若是不懷便不會有事發生,男人在心裏悄然說著。
“孟冬和嫂子如今,總該能相敬如賓吧。”
相敬如賓四個字,每個字都是好的,但是湊在一起單祥覺得不是個好詞,若是相互不知底細盲婚啞嫁那著實還不錯,但若是二人真心相戀變成這般,那就太生分。
“唉……漸漸的便生分了,早出晚歸像是相互躲著般。撫寧雖不說,但一門心思紮在營生中意思我曉得……”
撫寧在躲,因為她總會想到那個孩子,麵對妻子的回避,崔季也何嚐不是在躲,他們一個躲在營生裏一個躲在牽線中,用歡樂遮掩痛苦用熱鬧躲避孤獨。
崔季說起自己家事,他雙手掩麵後久久沒了下文,他和妻子已經有半年沒有行房,對於男人而言身子和心等同不能割裂,萬一身首異處那便會產生無法消弭的罪惡感,若是同時禁錮也是非同凡響的折磨。
崔季也是心氣極好的人,可他也有熬不住的時候,在一個夢見了不好事體的夜晚,驚醒後崔三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沒能謀麵的孩子,還有因此消沉的妻子,左右都是他的摯愛就像手心手背的肉,他像是在經曆一場異常漫長的噩夢般,還未能清醒過來。
“你擇日帶嫂子來我府中稍坐,我不大會出主意,興許齊齊曉得,她最是會哄人。”
都尉緩緩的眨了一眨眼,他起身拍拍摯友讓他莫要憂思,他一邊讓崔三爺寬心另一邊自己的心卻也悄悄沉默,男人自己說道,這歸根結底便是崔季的煩惱擺在他身上他毫無辦法。
他無法想象娥齊有一日會待他如生人,她看著他好像又看不見他,不願意與他同床共枕甚至虛情假意同他談情說愛,回避他忽略他好似他不該與她交集……
他們曾經親吻過撫摸過彼此,肌膚之親夫妻之實,突然之間風雲突變,他們甚至比陌生人還生分,就連擒上床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身邊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
有性無愛那是一種可憐的麻木,有愛無性那就是一種無聲的痛苦。
這種感覺想想便覺著窒息,稍加深入便覺著心房擰緊發痛像是陰雨天老寒腿隱隱發作的陰森痛楚,散完步沒能驅逐心中雜念的男人久久不能入眠。
同僚的心病如此深刻就連他都能嗅到崔季身上散發的頹敗,像腐爛的果實。
單祥心裏頭被埋下了名為惶恐的種子,男人不光在興奮時會激情大起,他們往往也會因為心裏頭壓抑著恐懼不安時突然迫切的想要被安慰被肯定,以此確保自己存在沒有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