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斜鉤,萬籟俱寂。
透過窗戶紙,迷蒙的月色朦朦朧朧傾瀉而下,剛好能夠讓離爻看清楚師父的側臉。
離爻在心裏輕歎一口氣。
師父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這讓他怎麼能夠靜下心來打坐?
能夠不想起以前那些畫麵,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是萬幸。
記憶中,師父雙眸含淚望著他的模樣,既讓他有些心疼,又……難以克製。
離爻的呼吸不自覺加重。
一旁的沐塵突然睜開眼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徒弟。
“徒兒,你的心……怎麼這麼不靜?”
離爻苦笑,別說不靜,他的心此時此刻更是不淨,滿腦子都是一些紅塵俗念。
這些當然不能說與師父聽,誰讓他的師父已經不記得這些事。
隻有他還記得,一次又一次,頂著這雙熟悉眼眸裏麵的陌生視線,靠近眼前這個人。
離爻轉移話題:“師父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夜合魔尊嗎?即使他今晚前去和陌生魔修私會,師父也覺得他不過是去見一見朋友?”
沐塵坦然:“有什麼好懷疑的?天下散修多的是,大多懶的接受十二大派的束縛,這裏地處偏遠,靈寂閣就算想管也管不動這裏,自然是魚龍混雜。”
在沐塵看來,這裏出現魔修並不奇怪,夜合在這裏遇到認識的魔尊更不奇怪。
離爻自然知道師父的想法,知道他的師父從來不會以惡意的角度去懷疑別人,知道他的師父是真的相信夜合是一位好魔修。
他之所以明明知道卻仍然還要明知故問,隻是為了轉移師父的注意力,從而避免他的師父問他無法靜下心來打坐的原因。
離爻繼續轉移沐塵的注意力,他故意帶偏話題,順便提醒沐塵一件事。
“師父,十二大派現在已經變成十一大派,落日門和南苗域已經沒了,多出一個靈寂閣。”
沐塵幽幽一歎:“我倒是忘了。”
不知道為什麼,落日門這三個字勾起沐塵的一些回憶,隻是回憶並不清晰,隻是讓他隱隱約約想起自己好像曾經調查過落日門滅門一事。
這段記憶太過於模糊,沐塵想不起來,也就不繼續想下去了。
他略有些自嘲,小聲地嘟噥道:“才活了不過五百歲,就已經開始記不清事情了嗎?”
離爻聽到這話,心裏的那股埋怨終究是冒出頭來,他第一次在明麵上叨嫌師父:“還不是因為師父的心裏念叨著太多美人,哪裏還有地方留給其他事情?”
沐塵哈哈一笑:“為師哪有?為師平日裏麵的確多關注美人的信息,但是也沒有因此落下你們啊?山上發生的事情,為師都還是知道的,至於修真界裏發生的大事,為師多多少少也略有耳聞。”
離爻輕哼:“師父連門派更迭這樣的大事情都不記得了,還敢說自己都記得?”
沐塵嘟囔:“話可不能這麼說,這萬千世界裏麵,為師最在意的就隻有你們,其他門派如何,為師雖然會偶爾關注一下,但是說到底也不會太在意。”
離爻突然向沐塵提問,問的猝不及防:“神醫穀穀主上次來拜訪我們望月宗,當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沐塵不假思索地回答出來:“葉綠色,配著他那支雲葉簪,可真是好看呐!”
沐塵說完就後悔了,他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
離爻再次輕哼:“神醫穀穀主上一次來咱們望月宗,那也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師父倒是連人家當天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戴著什麼款式的發簪都還記著呢!”
離爻這一頓陰陽怪氣,終於把沐塵的臉說薄了。
沐塵氣呼呼地反駁道:“你不也記著嗎?可見他那一身的確顯眼,讓人印象深刻。”
離爻往師父那邊瞥上一眼,態度冷冷淡淡:“誰說我還記得他穿什麼衣服?我隻是隨口一問,哪想師父回答的這麼快,記的這麼清楚。”
沐塵自認說不過離爻,他總是在離爻這裏吃癟,要是換做其他人,他早就不願意搭理了。
可是……
沐塵看著離爻過分好看的臉龐。
眼前這個人是離爻,是他最得意、最好看的弟子,是他的親親大美人徒兒吖!
沐塵實在是生不起氣,更是無法狠下心不搭理離爻。
要是他冷著臉遠離離爻,不再親近離爻,吃虧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這麼大一個大美人近在眼前,少看一眼都是吃虧!
再說了,離爻大多時候都是向著他的,但凡有人敢對他惡語相向或者欺負他,離爻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替他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