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娘咧!就算是個跟殿下有殺父之仇的敵人,也頂多就是這樣害他了,這是生怕自家殿下沒有去守皇陵的機會呀!
小內侍又驚又急,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了婉昭儀的小腿。
“死奴才,放開!”
婉昭儀踢了兩下甩不開,怒得拔掉頭上的簪子就要去紮他。
混亂的場麵讓少年忍無可忍,他回身一馬鞭打飛了婉昭儀手裏的簪子,一臉冷厲之色嗬斥小內侍:“二留,你怎麼學的規矩!吾都走了,你留在那作甚,還不速速跟上。”
小內侍挨了訓,一聲不吭爬起來,追在少年身後,主仆倆一陣風樣兒卷走了。
“你竟膽敢跟吾動手!”
被一鞭子打飛了簪子的婉昭儀氣得渾身直哆嗦:“孽畜!你這個忤逆犯上沒有人倫的孽畜!”
這一係列急轉直下的發展,把隨侍婉昭儀的宮娥驚得腦子都不會轉了,她傻呆呆地撿起被打飛的簪子奉到婉昭儀麵前:“夫人,咱還去安禮門等六殿下嗎?”
“等那孽畜做什麼?等他對吾動手嗎?吾要直接去找陛下,求陛下為吾做主!”
婉昭儀惱得嗓子都變了調,她哆嗦著手捏起簪子插到頭上,尖聲道:“他怎麼敢!吾可是他的阿娘,若沒有吾把他生出來,他哪來的命享這天家富貴?忤逆不孝的東西,生就一副狼心狗肺,吾今日必要狠狠治他一回,叫他知道知道厲害不可…………”
少年丟下婉昭儀後便帶著小內侍一路疾奔,走沒多遠前方又一個內侍策馬而來,一見他便立刻滾鞍下馬,將馬韁遞到了他手裏:“殿下,龍輦已過武德門,保成帶著扶風在武德門候著。”
少年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翻身上馬便飛馳而去。
武德門前,望眼欲穿的內侍保成正牽著一匹大黑馬翹首以待。
按著皇帝陛下的習慣,他出行時必不會在輦輿內枯坐,每每都是召一群人隨伺輦外。若隨行的是臣子,便會商討政務。若隨行的是皇子,就隻有學問可以考較了。
今日帝後二人同乘龍輦,隨侍的是諸皇子公主,眾所周知,陛下從不考較公主們的學識。
而太子居東宮,會在禦駕出了安禮門,經過東宮的玄德門時才並入。已成了親出宮建府的三、四兩位皇子則帶領府中家眷在東內苑丹鳳門前等候,不滿十二歲未序齒的皇子公主需跟隨各自的母妃乘輿車,還沒有騎馬隨行的資格。
也就是說,從武德門起,直至龍輦到達東宮玄德門這足有半個時辰的路途之中,隨侍龍輦的將隻有五、六兩位皇子。
自家殿下遲遲不至,陛下豈有不過問的道理?
不曾告假卻無故缺席,往輕了說,是散漫無度不守規矩,往重了說,便是不尊上命,目無君父。
運氣好,被皇帝陛下當麵訓誡幾句或許就能過關,運氣不好,就免不了要被皇帝下旨嚴詞申飭。
殿下的處境已經夠艱難了,萬不能再雪上加霜。
保成心急如焚,躁得在原地團團轉,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牽馬去尋時,六皇子終於飛馳而至,主仆兩個不及多言,劉振甚至馬都未下,直接脫了馬鐙,按住身下的馬鞍一個騰身,轉移到了大黑馬身上。
大黑馬正是六殿下的愛駒扶風,主寵兩個心意相通,六殿下一抖韁繩,扶風便四蹄翻飛,疾馳而去。
扶風不愧是素有“馬中蛟龍”之稱的名駒,保成剛剛駕馬攆上禦駕的隊尾,六皇子已經追上了隊伍前端的龍輦。
一見六皇子出現,騎著一匹棗紅馬的八公主劉馥玉便揚起手招呼他:“六兄來了,父皇正問起你呢。”
馥玉公主神色輕鬆,語調也歡快,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馬鞭,這是表示無大礙的意思。
劉振鬆了一口氣,想來他遲遲不至,陛下動問,妹妹已經替他斡旋過了,他收斂心神,馭著扶風靠近了龍輦,在馬上叉手行禮:“兒參見父皇。”
皇帝陛下的好心情這會兒正擺在臉上,他並沒有追問劉振為何現在才到,開口便問:“六郎,給你母後備了什麼壽禮?”
“振為母後刻了一方白玉的小印。”六皇子恭謹地回答:“若母後不棄,可於閑時把玩。”
“哈哈哈哈哈!”
皇帝聽了劉振的話,頓時樂得直拍大腿,便連皇後都笑著抖開一柄小扇掩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