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再當一次鴕鳥。
如果他沒有去新加坡,如果他陪著她去無錫,如果……
無數的如果,卻挽不回已經發生的悲劇。杜嫣然昏迷地躺在枕頭上,臉上的顏色,和枕頭幾乎連成了一片,都白得那樣刺目。
湯牧臣覺得秒針的每一格走動,都顯得那樣的艱難,時間從來沒有過得這麼慢。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湯牧臣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手表。
兩個小時,漸漸地到了,可是杜嫣然似乎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嫣然?”他輕聲地叫著,聲音裏透著恐懼。
“嫣然?你醒來,醒來啊!”他帶著祈求,帶著哀懇。
這樣的情緒,自從他有記憶以來,似乎從來沒有過。
杜嫣然的睫毛終於動了一下,然後再動了一下。
湯牧臣反倒不敢再叫喚她的名字,隻是靜心屏氣地看著她的眼瞼。
轉了一下,又轉了一下。
杜嫣然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把眼睛睜開。
“嫣然?”
湯牧臣柔聲叫著她的名,其實隻是動了動嘴唇,根本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我……我……”杜嫣然嗓音嘶啞。
“沒關係,你剛剛醒過來,嗓子會覺得又幹又痛。我給你拿棉簽蘸一點水,濕潤一下嘴唇。”湯牧臣急忙把準備好的溫水,用棉簽輕輕沾濕了她的唇。
杜嫣然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回憶起了自己車禍的一幕。
“他們……他們怎麼了?”她掙紮著問,覺得自己似乎提不起一絲一毫的力氣。
“還好,都還好。”湯牧臣其實根本就沒有關心過其他人的狀況,隻是違心地把兩個傷重人員,也用“還好”兩個字敷衍過去。
杜嫣然似乎累了,又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嫣然?你還記得我嗎?”湯牧臣問。
杜嫣然再度睜開眼睛,用一種看著陌生人的目光看著他。
湯牧臣覺得自己的嗓子也幹渴得厲害,顱內出血,似乎伴隨著失憶的機率也是很大的。看杜嫣然的情況,她似乎還記得自己的車禍,那就是選擇性失憶?
而偏偏失掉了有關自己的記憶?
湯牧臣隻覺得渾身冰冷,連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隻是帶著恐懼的神情:“你……不記得我是誰了,是嗎?我……”
他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為什麼偏偏不是忘記了別人,哪怕忘記了杜安可也好啊!
他聽說過,一般來說,失憶病人忘記的,都是關於自己最重要的人和事。
那麼,他是不是該表示欣慰,至少在杜嫣然的眼裏,他是那個最重要的人?
“嫣然,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湯牧臣,是牧臣。”湯牧臣輕聲細語,隻覺得眼前的杜嫣然,仿佛是一個玻璃娃娃,隨時都會這樣破碎。
他甚至不敢放高音量,滿臉希冀地看著她,心髒因為緊張而疼痛。
他們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他不想再從頭開始。雖然開始一段美麗的邂逅,也許比現在的情況要好那麼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