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
王啟明忽覺自身大道動蕩,神色半喜半憂,那日他傳陸昂“三裏春風”的道韻,亦留了私心,若使用者以氣運搭橋,可暫借他大道一用。
天下也就陸昂能身兼如此渾厚的氣運了,這法子是龍虎山幾位天師專門為了陸昂所創。
問題是陸昂借大道的時間太長,神魂有些過於虛弱了,若陸昂身死,則氣運回於九州,介時可就不再屬於道門了,這不是龍虎山想看到的。
王啟明搖響了道席前的風鈴,銀鈴鐺敲打著金頂,尤為清脆。
門口進來一個小道士,不算高,但眼角卻囧囧有神,“弟子宋玉賀,叩見王天師。”
王啟明手中掐算,闡述道:“玉字輩,賜一個賀字,你八歲拜在我的門下,如今一轉眼又是八年過去。算算時間,也該下山曆練了,我且問你,道德經學得如何?”
宋玉賀拘禮,恭敬道:“稟天師,上卷已悟八成,隻是下卷,弟子慚愧,未有頭緒。”
王啟明哈哈大笑,手中拂塵敲了下小道士的腦袋:“去吧去吧,下山去!”上卷能得八成已是天資卓越,至於下卷,不入紅塵,怎悟得出來?
宋玉賀拘禮,退出臥房,隨後慢步走出紫霄宮,出了山門,和守山弟子作別。步子越來越來,幾乎朝著下山的路飛奔而去,大步流星,直下山巔。
小道士,能下山了!這是龍虎山每一個弱冠弟子的夢寐以求的事。
……
破國三境,一乃翻山;二乃斷江;三乃破法。
馬渾打量著陸昂,他比誰的清楚破法境的武夫有多強,這種已經摸到了大道的門檻,一身精氣神何等純粹。也不知道這小子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與凡人之軀能力退戰國,他走了三十多年的江湖也聞所未聞。
車隊行到涼州和豫州邊界,再有半日,便可入豫州。
馬車卻忽然停了下麵,前方的山路上有一個年輕的小道士攔住了他們。
小道士見到沈萱,很有禮貌的拘禮:“龍虎山弟子宋玉賀,見過女夫子!”
“貧道受天師所托,送一枚還魂丹於陸昂,拜托女夫子行個方便,貧道要親自看陸昂服下。”
沈萱看著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宋玉賀自稱貧道,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還別說,小道士圓嘟嘟的臉蛋摸起來怪可愛的。
宋玉賀漲紅著臉,眼睛裏滿是委屈,這便是女人嗎,成了夫子也如此駭人。師尊所說沒錯,這沈萱果真難以應付。
沈萱看著宋玉賀泛紅的眼眶,一臉不情願的收回了手,要是小道士真被她玩哭了,那她女夫子的名聲往哪裏擱。
“去吧,去吧,陸昂就在馬車裏。”
宋玉賀小跑進馬車,瞧見果真是陸昂沒錯,他雖沒見過,但這一身的氣運錯不了。給陸昂喂下還魂丹後,連忙打著小碎步和沈萱保持距離。
沈萱揮手,笑臉盈盈地說道:“小道士再見,下次可不許躲著姐姐哦。”
宋玉賀身形一僵,回首拘了個禮,腦袋放得老低,“夫子見諒,貧道第一次下山,失禮之處,多多海涵。”
還魂丹又非仙丹,陸昂哪有那麼容易康複,仍就是昏迷,
車隊接著走,眼瞧著快到豫州最西邊的門戶——豐江城,但卻再度停下。
馬車一頓,陸昂的腦袋又往沈萱肩上靠,沈萱苦笑,好幾次了,睡都睡不安穩。
馬渾在車外傳聲道:“丫頭,魚兒上鉤了。”
沈萱嘴角一笑,武城之戰是她落了楚家的圈套,差點就被強迫嫁給楚文那人渣了,索性有陸昂在。
此番從江南一路經錦州、涼州到豫州嵩陽書院,送的東西能讓她沈萱親自押送,自然金貴。
她是夫子,浩然氣可不是憑空得來的,從小在白鹿書院讀書,修得了浩然氣和玲瓏心,早早地便成了書院的女夫子。師長說她若非女子,十年內定成大儒。
此行沈萱代表白鹿書院前往嵩山書院,送的是一家書院的立身之本,是形形色色的詩書典籍。
這一路遭遇了不怕死的山賊、奪命的刺客還有能在張才眼皮子底下混進來的臥底,她就猜測有人盯上了這批典籍。
此事她沒讓父親插手,大量武林人士的調動會引起對方的警覺,隻是把消息送回了書院。
特地讓車隊走山路,一是等書院來人,二也是給那批人機會。
沈萱走下馬車,手中握著柄戒尺,前邊的路上,九個黑袍人手持不同的利器。
馬渾在一旁說道:“是下九門,魔修!”
沈萱走到車隊前邊,提聲問道:“上次引動山勢的道士呢,我那兩座大山估計沒砸死他,否則你們哪還敢動手。”
黑袍人讓出一條路,一個帶著鳳冠的藍袍道士走出,“白鹿書院沈萱,為了查你的身份廢了貧道不少力氣,我說怎麼憑空冒出一個儒生,原來是個女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