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明豐猛然想起。
扶風仙宮傳承的河洛真法,恰好也有以星鬥劃分洛宮,排列群星的手段。
“風仙一係傳承,本就和星辰有關。伏家白榆堂,由此傳承觀星的天賦?這小子,便是從此弄來的靈感?”
而且他以星神為畫,和我不衝突。大家的顏料需求不會撞上。
轉念一想,計明豐撫掌大笑,樂見伏衡華行事:“好好,我著手十三水域的山河,你放眼周天星鬥。咱們倆的成道靈圖合在一起,恰好能將整個東萊天地籠罩起來。屆時,你我聯手開辟畫仙一脈。段師屆時還要尊你我為先。
“難怪你需要‘雲軸’。滿天星鬥乃清靈之光,與雲軸所象征的天淨之氣契合。甚好,甚好。”
伏衡華一怔。隨後又微笑點頭。
總不能告訴你,這隻是我的萬神圖一部分吧?
這次金方之行,伏衡華根本沒想過把整個萬神圖羅列出來。借助太玄一係對星象的認知,能將周天星神畫完,那就僥天之幸了。
所以,他對外展現的,便是群星之圖。
不過群星之圖,也有萬神圖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威能了。
二人又聊了一陣子,伏衡華送他離開。
臨走前,計明豐看到與嘯魚說話的張如意,猛然想起一事:
“你家收集的萬山土、十洲土,都拿來做什麼了?你能不能弄點來?張如意製作顏料,需要這些玩意。我可以買。”
計明豐畫十洲之圖,需要“明石黃彩”填補大地的顏色。但製作這類黃色顏彩,最好選用當地的土壤。
“我家的十洲土?早拿來煉器了。老哥哥還是帶著張如意,用笨方法再來一遍吧。”
千年前,伏家有一位前輩構想了兩件法寶。
三山十洲印。三山,與瑾仙娥的“三山法”同源,乃振山撼地、推山填海、挾山超海三大天罡神通。以十座步仙洲的靈土聚天下之土精,行此三山之法,能聚合萬島,再造神洲。
四海九川盂,納四海之水,孕萬川之源,收攝天下諸水,也是針對覆洲之後的特殊環境。
此二寶若能煉成,皆是仙器之資。
因此,伏家致力於收集萬山土、四海水這種麻煩無比的東西。在木善生師徒的大力“資助”下,伏家的煉寶工作終於開始前置環節,打造器胚。
眼下,伏家自己的十洲土都不夠。這次伏衡華來金方,伏丹維還囑咐他再去步仙洲挖點靈土。
“煉器?趕山鞭那些玩意?你們又不是赤淵道派,弄那玩意作甚?”
計明豐嘀咕一句,放棄從伏衡華這邊打主意。
……
淩天仇站在南海盡頭。
白水茫茫,狂風怒號。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颶風帶。
正是這條颶風帶,隔絕南海與外域。
昔年,淩家遺孤從滅門之禍逃走。先是逃亡東海,意圖借用先人東渡時的道路,前往風氏一脈所在的天胥。
可韋家也是扶風仙宮後人,半道攔截之下,淩家死傷無數。唯有十餘人轉道南海,投身颶風帶。
最終,有三位族人通過颶風帶,找到南洲。
而在這裏,他們遇見千年前先一步到來的某個東萊道派。
轟隆——
巍峨高聳的仙山緩緩從颶風帶深處擠入。
狂暴的烈風不斷撞擊仙山,卻被層層白光打消。
山上,站著一位手持金鞭的青年。
金鞭一下下鞭撻,腳下的仙山如同一頭洪荒巨獸,緩緩壓碎烈風,進入南海水域。
“拜見師兄。”
淩天仇帶兩個仆人對紅衣青年行禮。
青年打量南海,感受與南洲截然不同的環境,輕笑道:“這裏就是師尊他們念念不忘的東萊?免了免了,咱們師兄弟間,不需要這些禮數。我這次來,還帶來你家長輩的口信。”
他隨手將一封信遞給淩天仇,然後閉目感應東萊天地。
不多時,他又睜開眼。
果然和師尊提及的一樣。東萊依靠颶風帶的環繞,自成一方體係,與外域切割。這裏的天地運行根本不與其他神洲關聯,而是自行運轉。也唯有這樣的地方,才適合我們赤淵道派的山法。
淩天仇看罷書信,上前問道:“師兄此來,可是師門有什麼想法?難道,要回來?”
“隻是讓我過來看看,順帶找一找八極書的其他殘篇。至於要不要回來,先看考察結果。”
青年無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的道法倚重山河之力。想要回來,需效仿神州往事,在大地推山挪嶽,按照人體構成修繕大地萬山格局。那樣,太麻煩了。”
淩天仇:“但南洲那邊的環境,實在不適合我們。沒有颶風帶隔閡,南洲四通八達,元氣與外界大氣共通。不僅推算艱難,我們的山法也……”
青年望著眼前的南海,突然將仙山收走。
“有人來了。你隨我避一避,咱們先去內陸瞧瞧。”
……
伏衡華與計明豐聊完,又檢查張如意母子修為,仔細囑咐後,白龍船順利進入金方水域。
隨風撲麵的靈氣,淨結、純粹,遠勝白瑲、延龍二域。
“在這裏修煉,效率可比延龍、白瑲高多了。”
哪怕不入島嶼、靈脈,僅僅在水上漂泊,這裏的修行效率都能媲美延龍的回風嶼。
伏衡華感慨道:“比老爹手劄記錄,似乎更醇厚些。”
周瀟感受金方的靈氣純度,頷首道:“三大水域常年打撈遺洲,並煉日月星辰之力為靈氣。眼下的靈氣,比我離開時,還要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