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戚長峰可能還會忌憚一些,畢竟是宮裏來的人。

可現在?嗬,他仕途平順,馬上就要遷入上京,最重要的是這嬤嬤有錯在先,便是驅逐了,別人也隻會說他守禮愛女。

也正好消一消外頭鋪天蓋地說他寵妾滅妻的傳言。

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糕點:“叫陳四將鋪子裏最好的綢緞端去給禾姐挑挑,做幾身好看的衣服。”

管事連連點頭,心裏對這府上已然有了新的思量。

想到自己的公務還有許多,戚長峰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疲憊道:“下去吧。”

沉安堂內。

老太太正在抄寫佛經,聽到房媽媽的稟報微微挑眉:“哦?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那癡情的二兒子不是一向最是心疼他那趙姨娘和那小賤蹄子嗎?如今怎麼又疼上亡妻遺女了?”

“那誰知道呢?不過趙姨娘恐怕現在氣的齜牙咧嘴的呢!”房媽媽頗有些幸災樂禍。

趙姨娘三個字一入耳,老太太便沉了臉色:“這倒也好,殺殺那小蹄子的威風,不管我那傻兒子究竟是真的疼禾姐也好,是假的也罷,總歸是斷了外頭人的閑話。”

說到這裏,她舒了一口氣:“得虧姚氏死的早,不然上京可不比嵐州,若是長峰寵妾滅妻的風言風語傳到官家耳朵裏,那可不得了。”

“更何況……這上京還有姚家……”

提到此事,老太太便覺得頭疼腦脹,姚氏死的蹊蹺,雖已經瞞過姚家派來的人,聲稱是病死的。

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縱使姚氏當年已與姚家斷絕往來,可她到底還是姚家女。

誰又能知曉,到了上京以後,姚家對他們是何種嘴臉?畢竟,這女兒可是姚母當年老蚌生珠,受數人恥笑生下的。

“說到這姚家,聽說姚家已然不如當年風光了,大爺二爺仕途皆平平順順,如何還用忌憚姚家?”房媽媽露出不解的神色。

老太太冷哼一聲,罵道:“愚蠢!那姚家就是再沒落,也在上京紮根多年,人脈通達,豈是我們這新貴能比的?”

“是是是,還是老夫人想的周全。”房媽媽連忙點頭應承。

老太太挑過這個話茬沒再說了,垂下眼瞼翻著手裏的經書。

半晌,她淡聲詢問:“加牌位的事情,二爺可同意了?”

“回老夫人,二爺他……他還是不願意。”房媽媽頓了頓,語氣之中帶著謹慎道:“夫人您這又是何必呢?這其中緣由您是定然無法對二爺和大爺說的,不僅討不到好,還落了一身騷。”

老太太抬起頭,麵前釋迦牟尼佛麵如滿月,慈顏微笑,她語氣悠長道:“我老了,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

如此,房媽媽也不再勸了,隻歎了一口氣。

那一日給戚長峰送糕點,他派人送了一大堆綾羅綢緞給她挑選。

戚長峰既要給她,青禾倒也不客氣,上上下下裏裏外外足足做了十三四套衣衫,挑的還是最好的料子,就連身邊兩個小丫鬟都各得了一套。

賬本報到趙姨娘院子裏的時候,可把趙姨娘眼紅壞了,她那麼得二爺寵愛,卻隻一季才敢做這麼多衣衫,而戚青禾居然一次就要這麼多。

可命令是二爺下的,她也不敢拂了,隻好咬牙結了銀子。

別說是趙姨娘,就連戚長峰看到賬單都頗為肉疼,卻隻能安慰自己,禾姐還是個小孩子,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而趙姨娘再瞧瞧身邊還小的寶姐,隻覺得不能再等,若是再等的話,二爺眼裏恐怕就隻有那個小賤蹄子一個了。

如今,距那日已經過了五天了,這幾天戚青禾隻早上去給老太太請請安,白天就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偶爾練練太極,強身健體。

練太極的時候,陳媽媽還打趣她:“幸虧路嬤嬤已經不在府上了,不然非好好說教姑娘一番不可。”

青禾卻敏銳捕捉到她話裏的重點:“路嬤嬤不在府裏了?她去哪了?”

陳媽媽這才想起,此事沒有跟自家姑娘提起過,於是道:“禾姐可還記得那日路嬤嬤教完姑娘就走了?連等姑娘用完膳都沒等。”

“嗯,記得。”

“此事被二爺知道了,二爺可生氣了,說宮裏來的引教嬤嬤也不過如此,連規矩都不懂,竟然放著年長的嫡女不教,巴巴的跑去教庶女,說她嫡庶不分,將她趕走了呢。”媽媽還頗為相像的模仿了一下戚長峰的語氣。

青禾笑了,卻不是被陳媽媽逗的,而是被戚長峰這又當又立行為給氣笑了。

這巴巴的從宮裏請來嬤嬤教戚寶兒的,嫡庶不分的人,難道不是他自己嗎?

這路嬤嬤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