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十章(2 / 2)

他玉脊半折,落在手邊的呼吸滾燙。

江晚寧終於發覺他的不對勁,摸了摸他的前額,對著半丈外的空處喚道:“安白!你過來瞧瞧,四哥哥他是不是燒著了!”

安白應聲而來,忽而見郎君衣袂一揚。

“別過來。”江愁予看著江晚寧道,“我知道妹妹體貼,從不過問我與夏姨娘之間的事情。若妹妹應了我,我便告訴妹妹,夏姨娘今夜喚我過去是為何事。”

江晚寧見他漆目之中多是執拗,不見平時的謙謙然。即便心中有些詫異,半是哄半是勸地應下了。

“她讓我今後不要再與妹妹來往。”

江晚寧驀地一滯:“姨娘怎會這樣說?”

江晚寧記得很清楚,三人結伴出去遊玩的事情已被三哥哥瞞下來了。即便她會在午間偷偷跑去找四哥哥,回來後也會把鞋底擦得幹幹淨淨。

按理來說夏姨娘不會毫無征兆地喊他過去說這些事,然而江晚寧自己做了心虛事,心裏麵不由得變得惴惴不安。

江愁予澀然道:“你若覺得她說的對……”

江晚寧有些惱了:“四哥哥總說這些話!”

病痛纏身的四哥哥竟這般磨人!

江晚寧不喜歡他說這種喪氣的話,更不喜歡他頻頻地說要和她斷絕了往來。

“四哥哥越是這般說,我越是要往四哥哥那邊跑!”江晚寧扭過臉不看他,惱道,“即便姨娘不喜你我來往,然而腿長在我自己身上。以後的每一日午休我都來找四哥哥玩兒。”

“若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我這樣機靈,怎麼會被人發現?”

江愁予幾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前不久他的隱衛來上報此事,說是她院裏一個叫冬溫的丫鬟發現了她的蹤跡,才去夏箏那兒報的信。

“你一個人怎敵得過院裏這麼多的眼目?”江愁予低聲道,“不如找個信得過的丫鬟幫襯著,免得受累。”

江晚寧歪頭想想,覺得他說得在理。

“那我找涼夏給我把風。”

窗外,安白和黑衣隱衛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眼。二人起初還以為郎君意誌消沉,特地來找妹妹尋求安慰;哪裏想到他借著一副病弱模樣,慫恿妹妹往自己那邊跑。

江晚寧見風起,便要四哥哥回去。臨前她還不忘叮囑安白:“將薑湯熬得濃稠些,要讓他趁熱喝下去!記得勸他吃藥,他若是不吃,明天中午我過去教訓他!”

安白看了眼郎君。見他眉目縱容含笑,哎哎兩聲應下了。

回去路上,安白時不時地看郎君一眼。

江愁予似乎是好心情,“想問便問罷。”

“郎君說不管今後發生什麼,要姑娘對待之後的您和現在的您一樣。”安白喏喏地問,“莫不是今後要出什麼變故?”

“夏箏對她寵愛,即便她違了夏箏的意願偷偷出來找我,斷不會對她翻臉。”江愁予散漫地道,“夏箏既想維護母女情分,又想離間我和妹妹的感情,隻好從我身上下手。”

“我做過的錯事——”

能讓夏箏拎到明麵上說的唯一的錯事,便是他五歲時殺人而未得罷了。那時候夏箏對他諸多冷眼,非打即罵,他覺得是繈褓中的她奪了他的寵愛,將遭遇的種種歸結到她的身上。

那時候她又乖又脆弱。更不知道什麼是危險,以為他是逗自己玩兒,笑著對著他吐了個奶泡。

女孩子即便是長大了也是沒心沒肺的。他說什麼她便信什麼,這般好騙。

江愁予搓了搓指尖,上頭依稀殘存著她淚珠子的冰涼觸感。

——

江愁予回了瑕玉軒,目光瞥過牆角。牆角的兩道身影在燭光中搖曳,一道哆哆嗦嗦地蜷成一團,另一道身影直挺挺地站著。

江愁予懶洋洋地解著衣帶,撩目看過去。

站著的身影道:“快說!”

冬溫哭道:“夏姨娘別的沒說什麼,隻讓我盯緊了姑娘,姑娘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每隔三日都要傳達給她。旁的真沒什麼了……我今兒個過去說了一次,說是姑娘來四公子這裏,夏姨娘瞧著就不高興了……”

江愁予柔聲:“那,日後知道怎麼說了?”

蘇朔將手裏的銀項圈擲在地上。

冬溫的雙親在兩年前已經先後病逝,她在世間唯一的血脈至親隻有這麼一個弟弟了。冬溫將項圈捧到懷裏,嗚咽著應了兩聲。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的……”

“姑娘這兩日很乖,一直在房裏練繡活,哪裏也沒有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