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私房(1 / 2)

冉柔震驚。方才秋公公不是說,這側妃每個月的月俸是五十兩白銀嗎?難不成安王府給女眷們的月俸,是按年發的?秋公公看出側妃娘娘的疑惑,解釋道:“這五百五十兩紋銀,五十兩是娘娘這個月的月俸,這五百兩,是安王給娘娘添的私房。”傳言不虛,安王果然財大氣粗。秋公公補充:“每年都會有。”冉柔:“!!!”冉柔再度震驚。她一個側妃之位每年的私房,竟有五百兩,那正妃豈不更多?這安王也太大方了吧!冉柔突然覺得,自己這個便宜夫君,雖然弑殺貌醜還可能不太行,但還是有點些可取之處的——給銀子大方。她早在閨閣時,便聽有小道消息說,安王每回把歿了的安王妃送還宅,都會附上黃金萬兩,當做給安王妃母家的補償,是以死了女兒的女方家,才從未在安王麵前鬧過。冉柔以前還覺得傳言過於無稽,現下看來,傳言到有幾分真了。——她爹爹掌管京都禁軍八萬,發給麾下士兵的軍餉,一年也不過八十萬兩白銀,若傳言屬實,安王殿下娶了四次王妃,便是送出去了八萬禁軍半年的軍餉。冉柔搖搖頭,還是覺得這太荒謬了,安王哪裏來的那麼多的銀錢,除非他有個國庫!冉柔看著麵前沉甸甸的箱子,心想:這人與人果然是不能比的。她小娘嫁到將軍府二十餘年,節衣縮食,也不過存了百兩銀子,冉柔本來都以為很多了,而安王隨隨便便給她添個私房,就有五百兩!這可是五百兩啊!!!這麼多銀子,她要怎麼花才好?首飾?衣衫?這些東西安王府都會給她做,再想想!冉柔像個乍富的窮人,一時之間竟想不到花的地方,兀自苦惱起來。不過沒等她苦惱多久,便有太監手拿皇後娘娘懿旨,給冉柔賜賞。皇後娘娘的賞賜也很豐盛,黃金十兩,和一些布匹首飾等,冉柔平靜的領旨謝恩,雖然也高興天上又掉金子了,但這種高興和旁邊滿滿一箱子的銀錠子比起來,便顯得平靜了。那宣旨的公公看到冉柔沉著謝旨,溫和平淡,倒是高看她一眼,看著她接旨時手裏捏著的銀錠子,眼中的笑深了深,念完懿旨後,吉祥話不要錢似的對冉柔說了又說。冉柔:?宮裏的公公都這麼熱情的嗎?直到秋公公向冉柔使眼色,冉柔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姓賀的公公是在等自己給賞錢!冉柔心中一陣抽疼。雖然她窮人乍富,但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呀。用銀子買吉祥話這事,真是太虧了,冉柔腹誹。她拿起腰間荷包,把手中十兩的銀元寶放進荷包——方才賀公公來的急,她從箱子裏拿出來把玩的銀子都沒來得及放下。而後捏出兩顆碎銀,想了想,又放了一顆回去,冉柔理直氣壯地想:吉祥話,又怎麼能分貴賤呢,娘子們的吉祥話是一兩銀子,公公嘴裏說出來的吉祥話也應該是一兩銀子,總不能因為公公的地位比娘子高,吉祥話就水漲錢高罷?沒這個道理。賀公公手都伸了過去,結果看到側妃娘娘竟然把銀錠子放回了荷包,不由得有些尷尬,正準備收回手,卻看到側妃娘娘在荷包中一陣翻找,便耐心的在那裏等著。側妃娘娘人不大,卻如此有眼力見,覺得十兩銀子不便攜帶,便決定用散金賞她,真是有心了,不愧是李嬤嬤教出來的孩子。賀公公這般想。卻沒想到,側妃娘娘翻找了半天,他手都伸酸了,卻發現她終於取出了兩顆碎銀,稍稍猶豫後,竟還放回去了一顆。賀公公:?冉柔笑著把碎銀放到賀公公手上,柔聲道:“賀公公為本宮跑一趟不容易,這點子心意,權當冉柔請公公喝茶吧,還望公公莫要嫌棄。”賀公公聞言,抖了抖發白了眉毛,笑的僵硬:“娘娘這是說的哪裏話,能得娘娘的賞,是奴才的福氣,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棄呢。”賀公公看著掌心裏的這顆玲瓏小巧的碎銀,隻覺氣血翻湧直擊胸口,若不是麵前的小丫頭,神情太過認真,她都要以為,冉柔是在故意耍他玩了。冉柔怎可能耍他玩,每一兩銀子的輕巧送出,都會給她帶來一次心疼,若送人銀子是耍人玩,那冉柔願意,天天都有人耍她玩。窮慣了的冉柔,饒是一朝富有,一時間也很難改掉她摳門的毛病……畢竟她荷包裏傍身的所有銀子,可全都是摳出來的。賀公公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有些狼狽的退下。他在宮中服侍多年,幾經沉浮,才得以爬上如今的高位,自以為長袖善舞,卻沒想到今日竟在一小丫頭麵前失了態,著實有些汗顏。秋公公則在一側,看熱鬧不嫌事大——這老小子,是慣會拔尖賣乖阿諛奉承的,卻總以穩妥老實自居,著實惹人討厭。他早就看這狗東西不順眼了,卻苦於手沒有那麼長,伸不到宮中,沒成想今日竟看他在一個小丫頭麵前丟了臉,是夠他笑話一陣的了。銀杏則暗自撇嘴,愈發覺得側妃娘娘果然是小門戶的庶女出身,處事窮酸上不了台麵。待送走賀公公後,秋公公又繼續與冉柔講方才沒說完的王府事宜,不知道是不是冉柔的錯覺,她感覺秋公公待她多了幾分客氣。待秋公公差不多給冉柔講解完,已到了用午膳的時辰。秋公公起身,告退。冉柔自是要送送的,今日她受教秋公公良多,尤其是秋公公在介紹王府各管事分工時,刻意的多說了一些各管事之間的人情往來,讓冉柔受益匪淺。她現下雖生如蜉蝣,不知朝夕。但能活一日,她便想活的快活自在些,而安王府的各種大小管事管理著整個安王府,她多熟悉一些,總是有好處的。冉柔送秋公公到聞香樓前的花園處。已是初夏,桃花盡謝,桃林中唯有翠綠的葉子和青綠色的果子,但桃林之下,芍藥成片,灼灼其華,芳香靡豔。巳時已過,烈陽高照,卻是有些熱了,冉柔隻是走了這麼小段路,額頭上便隱有薄汗,而那成片芍藥下,一碧衣女子,卻在此時清理花圃,濃烈的日光肆意的灼在她頭上身上,薰紅了她圓圓的小臉,額頭鬢角,更是掛滿了汗,撲簌撲簌落下,洇濕了一寸土粒,又很快被烈陽蒸幹。冉柔的視力很好,是以能看到那汗滴從那小圓臉上滑到下巴的弧度,亦能看到那張圓潤可愛的小臉上的委屈與倔強。一旁的秋公公正要感謝側妃娘娘相送,便聽她先一步開了口,卻是道:“這拔草也是外院女使應該幹的活麼?”她話是朝秋公公說的,眼睛卻看向身後跟著的銀杏。秋公公略一怔,道:“自然不是,花園修葺,王府自有專門的匠人仆從。”冉柔疑惑:“銀杏,那這……?”銀杏扯著嘴角笑了笑,額角亦是有細汗冒出:“回側妃娘娘,讓碧螺拔草是因為……方才奴婢送幾位娘子出來時,有娘子說,這片芍藥好看,隻是雜草多些,容易礙了賞花人的眼,奴婢這才讓碧螺略拔一拔,讓花景看上去齊整些。”冉柔繼續疑惑:“修葺花園的匠人都死光了麼?”“這…娘娘說笑了。”銀杏察覺到秋公公審視過來的目光,不由有些慌亂,忙道:“奴婢隻是一時間沒想到……”“沒想到?”冉柔笑了,她讓芸香去叫在花圃裏忙碌的碧螺,對秋公公道:“原來本宮的一等女使,記性不太好啊。”冉柔看著行到她麵前,小臉紅撲撲,大眼紅通通的圓臉少女,問:“碧螺,你知道修葺花園的匠人在哪裏叫嗎?”碧螺一愣,雖不知側妃娘娘為何問她這個,卻還是乖順應答:“回稟娘娘,奴婢知道的,安王府西側的怡園。”“很好。”冉柔點點頭,對一臉不明所以的秋公公道:“秋公公,這個丫頭的記性倒是比銀杏好,不如便讓她來做本宮的一等女使吧。”“啊,好。”秋公公微怔,旋即明白了,側妃娘娘這是不滿意自己的這個一等女使,又怕自己獨自料理落人口實,這才請了他過來。什麼詢問王府事宜,月例銀子這些,都不過是為了鋪墊此刻罷了。秋公公忙應和道:“但憑娘娘做主。”不過是個丫鬟位份罷了,有什麼要緊。秋公公就是看在方才側妃娘娘幫他氣賀公公的份上,也會幫她仗勢。冉柔的視線從碧螺又移到了銀杏身上,她想了想,道:“至於銀杏麼,銀杏姑娘既然能想出午時拔草這樣的妙計,定然是對如何照顧聞香樓前的芍藥頗有心得,既如此,那銀杏姑娘,便幫本宮好好照顧它們,倒也算相宜了。秋公公看著被銀杏欺負的渾身狼狽的小丫鬟,又看看不動聲色幫小丫鬟出氣的側妃娘娘,心中驟然有些複雜。他在安王府,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這種有人情味的主子了。是的,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