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秋公公在聞香樓前幫冉柔立威後,飄香閣的婆子丫鬟,再無有過對冉柔不敬的情況,甚至銀杏的妹妹寶杏,在送“嬌眉可麗”四位娘子回來後,聽說了姐姐的遭遇,當晚便跪在冉柔麵前告罪,自請降級,去外院伺候。
冉柔自然應了,她本就不喜近身的人太多。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周,冉柔再度著人去請了秋公公。
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她的燒紙用完了。
除燒紙外,冉柔還想裁幾身新的衣衫。——那身駕鶴留仙裙她都穿了好幾夜了,饒是每回穿之前都有沐浴,她也覺得渾身不舒服。
冉柔讓府裏的繡娘量好她的尺寸後,便讓碧螺叫來了秋公公。
秋公公看著一臉鄭重的冉柔,決定親自為她走一趟,卻沒想到,在回府時,卻犯了難。
秋公公看著塞滿了整整一馬車紙錢,嘴角抽搐:打死他也想不到,側妃娘娘為“她的一個朋友”盡的一點點心意,會是這麼“點”。他隻求自己的運氣能夠好點,莫要撞上今日恰在府中休息的安王殿下。
可惜,這人點兒背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秋公公出府時,聽到主子在前院芳菲亭練劍,便特意選了西側馬廄附近的偏門回府,卻沒想到,才停好馬車,正撞見過來挑選馬匹的主子。
這給秋公公嚇得,當時就跪下了,還沒等安王殿下問,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主子,交代完畢後,還不忘告罪:“奴才對殿下絕無不敬之心,望殿下明鑒。”
安王自成親之夜,被冉柔的燒紙沾了一身後,便再未去過飄香閣,聽聞秋公公的稟報,他盯著那整整一馬車的紙錢,抖了抖眉毛。
所幸今日安王殿下脾氣不錯,秋公公告罪後,安王殿下並無要告罪的意思,隻是讓他把以後新側妃的動向,告訴他,便牽著選好的一批白蹄烏離開了。
秋公公望著安王殿下離開的背影,一臉莫名,安王殿下的意思……竟然是縱容這件事發生麼。
這可不太像主子以往的風格啊。秋公公心中打著鼓,卻又不敢再過揣度主子的意思,當即隻有一個想法——側妃娘娘,絕對不能得罪。
秋公公派了幾個得力的小廝,甚至特意把紙錢一層一層的用油紙包好,才送去了飄香閣。
側妃娘娘讓他去買紙錢,自然是怕有心人問起,而他幫側妃娘娘包好,自然也是全了娘娘的心意,雖然殿下已經知道了,但是安王府人多口雜,一些該做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冉柔第一次請求秋公公幫忙,沒想到他竟然辦的如此妥帖,她心中對秋公公感激的同時,亦是對秋公公多了幾分信任,於是,沒過多久,便再度請求秋公公幫忙。
為此冉柔很不好意思,特意忍著心痛給秋公公包了一個二十兩的大紅包,秋公公自然也沒有推脫——若他推脫了,冉柔反而會並不放心。
冉柔這次找秋公公,是想要把自己的私房錢托秋公公給暖春,她之前就與暖春約定好,若她能夠平安在王府度日,自會找人在北街牛旺巷的燒紙鋪買一車紙錢衝喜,那日秋公公弄了那麼大的排場,想必暖春應也收到了消息。
燒紙錢這樣的事情,冉柔還可以用“一個朋友”這樣的借口,但買棺材這樣的事情,是怎麼樣都瞞不下去的,她母親已亡,父親猶在,自然都輪不到她來買棺材的,但如今她私房錢甚多,這些錢,若是她不給自己花,以後死了也是歸安王或者被一同送回將軍府,這兩個局麵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冉柔想要看到的,但冉柔亦不能告訴秋公公實情,畢竟秋公公是安王的人,於是冉柔便隨意編了個借口。——冉柔覺得,她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算隨口敷衍秋公公也不會上心。
冉柔:體麵死亡,怎能少了一抬奢靡的棺木?
對於冉柔派來的差事,秋公公也沒多問,接過銀子便離開了。雖沒多問,秋公公辦這件事卻比冉柔所想的謹慎多了,畢竟五百兩銀子不是一筆小數目,而冉柔的借口又著實太過敷衍——說是給一個丫鬟的贖身錢。這丫鬟又不是流落青樓成了花魁娘子,何須這麼多的銀兩贖身?
側妃娘娘話落,秋公公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側妃娘娘被人騙了。
若是旁人,他聽差辦事便罷了,但他本就因為碧螺的事對冉柔心生好感,而側妃娘娘如今又是安王殿下“在乎”的人,秋公公當即決定,要查明白這筆銀子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