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太太雖然對大兒子在外麵的行徑有所耳聞,但聽中山長治這樣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還是頓時氣得臉sè刷白,重重地跺了一下腳,說:“這不成了綁票越貨的強盜了嗎?越來越不像話!江戶城內的老百姓再恨起咱們來,那中山家可就真的在劫難逃啦!”
“對。QuanShu.CC”中山長治附和道:“您說說他,別這樣張狂,外麵亂得很,翻天覆地都可能是舉手之間的事情。沒必要這樣狠。”
吉野太太說:“明天,你帶信給他,讓他回來一趟。這家中的嬌妻也不顧了,中山家的門戶也不管了,真是……喪心病狂!”她遲疑了一下,想出這麼個詞來。
正當中山長治在母親麵前說大哥中山長昀的惡行時,三弟中山長則回了家,也來後院探望老母。
一進院門,見他們母子二人神sè凝重,似乎心中有事,便抬手敲敲門板笑道:“什麼愁事上了心啊?說出來待我替你們排解排解。”
那邊吉野太太轉身見了他,不禁啐了一口,說:“都是你們這些不安分的東西,在外麵胡作非為讓我心裏添堵,還好意思問?”
中山長則摸不著頭腦,望望中山長治。
中山長治使了個眼sè,苦笑道:“母親正生大哥的氣呢。”
吉野太太搖頭,說:“你和老大都是混賬。沒一刻讓我安生。”
中山長則賠笑道:“我怎麼又惹得您生氣了?這些天可正忙著呢。最近糧油生意蠻好做的。通州那邊,運了三千擔米去,北海道那邊,我以低於江南稻米地價格賣出了八千多擔。都是從伏見集散地直接啟運的,順水路走。這兩筆轉手生意,至少四萬多大洋進賬。牛刀小試,收獲頗豐哦。這做生意。還是要看貨物的緊俏程度走。像大哥那炭店,我瞅著這寒冬一過。轉眼間就要落市了。鄉下的柴火可是一車車運進城來,那價錢和炭價根本沒法比。”
吉野太太先聽他說賺錢,心中稍許高興。可是,又聽他提到炭店,不悅之情重上心頭,冷冷道:“別提你那哥哥,聽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中山長治連忙拖著中山長則進屋去。在他耳邊低語道:“老大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正窩火呢。你可別再提到。”
中山長則心中有了數,便轉移開話題,依舊說生意上的事情來,似是頗有心得。
原來,江戶及本州一帶鄉村盛產稻米。去年又是個豐收年。雖然正值戰亂不斷,鄉下的大半地盤都被長州軍占了去。但是長州軍根據地內經濟狀況並不好。缺乏資金購買西藥、鋼材、武器配件。所以。暗中還是和好些商家做生意。有時是以貨易貨,有時是貨兌現洋。不但有糧食可售,而且居然還有香煙可供貨。據說那邊暗地裏辦了卷煙廠,專門種植煙草,加工了生產飛馬牌香煙賣到幕府區去。不但江戶有得賣,連北海道都見其蹤影。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說著。中山長則從兜內掏出包美國煙來,遞給中山長治。那香煙是淡藍sè紙盒包裝,盒麵上,粗糙地印了些商標。中山長治忍不住抽出一支來,瞧瞧內裏地金黃sè煙草,嗅嗅撲鼻的芬芳,旋而點起火來,深深吸上一口,回味片刻,點頭讚好。
中山長則麵lou得意之sè。說:“怎樣。這樣地煙售價遠在老刀之下,煙絲的品質可絲毫不差。哪個不選它呢?”
吉野太太見二兒子賣弄。心中有了點喜悅,坐下來說:“別抖弄你那生意經了。我問你,你那乖老婆、木村家大小姐,什麼時候回家呀?咱們中山家,也算是有頭臉的人家,可不能老讓媳婦住在娘家呀!”
中山長則恭敬地說:“我這兩天就去木村家,接她回來。這些時ri,也夠她歇的了。是得去。”
晚6時半許,天sè全黑,中山家晚宴開席。廚房弄了幾sè冷碟,燒了兩樣菜,煮了一罐濃湯,按照慣例端上桌來。中山長則、中山長治兄弟倆嬉笑著進來,卻見大嫂版本宮子已經落座,等候著婆婆過來。見了這兄弟倆,她的臉上掠過一絲用意深刻的笑意,也不說話,靜靜地望著他們。中山長則見她在場,似乎也收斂了一點,叫了聲嫂子。中山長治收起臉上的笑容,略含拘謹地隔了個空位坐下來。
這時候,吉野太太帶著女仆進來了。見他們齊聚在桌邊等候自己,便揮手示意大家吃。自己卻坐在那裏半天不吭聲,也沒有動筷子地意思。這兄弟倆知道先前母親發火,料知她心情不好,都埋頭隻顧著吃,未敢開口惹事。
偏偏版本宮子不知情由,笑道:“媽,您也吃吧。我們大家都看您呢。”
她的話音未落,冷不防隔著張椅子的中山長治偷偷伸出一隻腳來,輕輕踢了她小腿肚一下。她心中暗自高興,以為是小叔子**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