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病逝的人,為什麼會連頭都沒有?
究竟是得了什麼病,這身體才會燈枯油盡成這樣?
季東辰舉起火燭,手指顫抖地輕觸上棺內人的衣物。旁邊的小廝見他居然敢用手去碰屍體,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小少爺……小少爺瘋了……!”又想起自己剛剛不小心推開了這棺材蓋,更是害怕地在地上求天告地的,請求死去的這位小娘不要找他麻煩。
靈堂昏暗,玉鷙和焦繪也順勢借著屋內的黑暗從季東辰的影子裏浮了出來。季東辰壓根看不見他們,玉鷙和焦繪也就毫無顧及地漂在季東辰身後一臂處,從上方往下打量起這怪異的屍身來。
棺內的女屍穿著一身暗色的壽衣。相對於潦草的薄棺,她身上這一身衣服可謂是形製過於繁複了。兩雙手扣在身前,皮膚發皺,就像幹枯的老木。全身都裹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屍衣和麻布。周身下是許多繡著奇怪圖形的香囊,卻沒有任何的味道傳出。而身體最外層的屍衣被四道拇指粗的繩子困紮,一道從胸口繞背,一道在腰腹處連同雙手一起束起;另外兩條分別在膝蓋和腳腕處。就像防止屍體跳起來作孽一般,這些繩子還相應的扣在了棺內的兩側。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季東辰越是細看,越覺得脊骨發寒。
本該是頭顱放置的地方,卻是空空如也,那一處覆蓋著一塊絲帛,上麵畫出了一張人臉。那張臉詭異的出奇,就像那種紙紮人平而無神的麵龐。再往上則是連結了一團編好的稻草般的枯發。發上上麵插了三根簪子,一根在正中,兩根分別在耳側處。
若不是那細腕上掛著娘親祖傳的鐲子,他都覺得麵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季東辰顫抖地撫向那細而枯弱的指節,悲慟不斷在心裏翻湧。
“真是惡毒的咒法。這些凡人,也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這秘術。這是把人利用到絲毫都不剩了。”玉鷙換了個姿勢,離屍體更緊了些。她垂目仔細端詳一番後,皺起了眉。“銷聲匿跡了這麼多年,居然在這片地方又翻出來了。”
“可惜他什麼都聽不見。”焦繪瞟了一眼在棺材側的季東辰,他頭一次覺得這家夥還蠻可憐的。好不容易生活似乎好點了,生母又死得這麼離奇。
季東辰神色不甘而憤怒,娘她死前究竟經曆了什麼?這些巫術一樣的行當……還未等他想清楚這一切的緣由,身後傳來了一陣陣鬧嚷嚷的聲音。季東辰回頭望去,竟是大老爺帶著幾位氣喘籲籲的族老趕到了這個靈堂。
“胡鬧!”還未等季東辰開口,大老爺先行叱責了起來,國子臉,微微下陷的眼窩,灰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看上去就是個威嚴可靠的長輩。“把他帶到一邊去。”幾個家丁瞬間上前,把季東辰給捆了“砰”地按到一邊。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自己就被捆了?季東辰情緒有些激動,使勁掙紮起來。家丁卻絲毫不顧及他是季家的少爺之一,直接把他的臉按倒到了地上。族老之一瞟了一眼靈堂裏的棺材後連連後退,焦急的搓起了自己的下巴,“這可如何是好?這怎麼如此輕易地就給打開了去?”
大老爺也看清了棺內的樣子,他那嚴肅的表情一下子就鬆懈下來了,“還好,裏麵沒被解開。”
一旁寬肥的三房老爺吭哧吭哧上前打量了一圈棺材周圍,氣得磨牙:“這群懶貨,叫他們釘死也不記得釘死。就那麼幾個小釘,能扣住什麼?棺材也給我偷工減料,全都給吃進了他們那肥油肚子裏去!”
“再加個幾層吧。”大老爺斬釘截鐵的說道。
季東辰就這樣被按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匆匆把棺材釘死,動作迅速地抬了起來。之後竟是不管不顧什麼奠祭守靈的規矩,就這樣要把屍體帶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