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的細微觸感將杜若穎從一片迷糊中陡然驚醒，她回頭一看，身上竟多了一件毛毯。
“抱歉，將你吵醒了。”威廉頓住離開的腳步。
“沒關係。”杜若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書桌上，鬧鍾的指針剛轉過淩晨兩點。
她用力拍了拍雙頰，強迫自己繼續瀏覽眼前的文件冊。在那攤開的頁麵上，赫然是四位失蹤者的資料和演出照片——
黎欣雨，失蹤於2020年，失蹤前出演了戲劇節《哈姆雷特》的奧菲利婭。
官詩菡，失蹤於2019年，失蹤前出演了戲劇節《奧賽羅》的苔絲狄蒙娜。
楊曉蓓，失蹤於2018年，失蹤前出演了戲劇節《歌劇魅影》的克裏斯汀。
薛萌萌，失蹤於2017年，失蹤前出演了戲劇節《玩偶之家》的娜拉。
“還在想戲劇社的案子麼？”威廉問，“有什麼頭緒了沒？”
“沒呢，”她坦然地歎了一口氣，“這案子真的棘手得很——居然每年都發生在戲劇社正式演出後的短短幾天裏。要知道，學校每年都把戲劇節排在春季學期的最後一天，在這之後，學生們就紛紛回家了，包括那四名家住外地的失蹤者。警方的調查範圍因此被擴得很大，甚至超出了北聿市。”
“那還真是辛苦。”
“其實，把這四個案子關聯起來看的話，我不認為她們是在外地失蹤的，她們的家鄉分布在天南地北，彼此都隔得很遠，如果真是同一個凶手，那誘拐成本未免也太高了點，”杜若穎沉思道，“我曾想過她們有沒有可能是在回家搭乘的交通工具上出了事，無論是去機場，還是去火車站，都可能借助到的士，所以，如果是用的士作為犯罪工具的話，將她們一網打盡並不難。”
“這不失為是個有趣的猜想。”威廉微微一笑。
“有趣是有趣，但我昨天已經把它排除了，”杜若穎頹然道，“我打聽到失蹤者黎欣雨——也就是委托人黎蕊晴的姐姐，是非常嚴苛的節儉主義者，出行從來隻坐公交和地鐵。而官詩菡則喜歡與人同行回家，從沒單獨長途過，恐怕也不好下手。”
“原來如此。”
“另外，考慮到凶手在本地活動的概率最高，我也研究了北聿市其他的失蹤案，這四年裏，與戲劇社失蹤案受害者相似的案子隻有三樁，其中有兩樁已經破了，還剩一樁是在六十公裏之外的濱海區，失蹤者家屬的證詞根本自相矛盾，基本可以推測是其家人故意所為，也就是說——跟我們手頭的案子八竿子打不著……”
說著，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曾在威廉辦公室偷翻到的那本資料冊，裏麵收集了很多明星的資料，還有一條北聿大學保潔阿姨失蹤的舊新聞（第40章）。
那些資料，到底是什麼用意？
難道那個長相普通的保潔阿姨也是這場連環失蹤案的受害者之一嗎？
“這一係列失蹤案，威爾你是怎麼看的？”杜若穎謹慎地問道。
“嗯，讓我想想——首先，凶手犯罪範圍很小，犯罪數量十分克製，想必不會是有組織的販賣人口·活動，倒更像是某位心理扭曲的戲劇愛好者的個人行為。”威廉說，“而且，人不會想要自己沒見過的事物，所以凶手一定是連續四年都有觀看戲劇節的人。”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杜若穎拿出一份冗長的嫌疑人名單，上麵七零八落地劃了很多紅色刪除線，“可連續四年都來看戲劇節的觀眾並不在少數，本碩博的學生，學校的教職工，附近的居民……這樣一個個排除下去，根本沒個盡頭。”
威廉伸手拿起嫌疑人名單底下的受害者資料，細看片刻，緋紅的雙眸忽然眯起：“關於這四個涉事的戲劇，小穎同學有了解過麼？”
“沒有，怎麼了？”杜若穎心中一緊，知道這位數學教授又要開始他的文學課堂了。
“其實我之前就有想過一個問題——每年的戲劇居然都會有一名女主演，出演的又都是極具視覺美學的劇情，這是巧合嗎？”威廉說，“雖然委托人當初強調過‘失蹤者都是主演’，但現在看來，這定論隻適用於前三部戲劇，也就是《奧賽羅》《歌劇魅影》和《玩偶之家》，而在《哈姆雷特》裏，嚴格說來，奧菲利亞這個角色並不算主角。這個劇的真正主演是國王克勞迪斯和王子哈姆雷特，奧菲利亞的戲份並不算多，甚至比王後喬特魯德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