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穎看著他露出挑釁的笑容,冰冷,虛偽,沒有絲毫溫度,熟悉得一如既往。但奇怪的是,這次她卻感到了一絲異樣——
那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是……錯覺嗎?
想到這裏,一股難以言說的刺痛忽然掠過了心髒。
“我會做到的。”杜若穎暗暗握緊了雙拳。
如果這就是你的期待的話……
“閑話就留到出去後再說吧,這裏不安全,”威廉道,“反應劇烈的酸液在到處飛濺,產生的毒氣也已經漫了上來,這裏空氣流通性很差,待太久的話,連我們也會有生命危險。”
盡管心存疑慮,但杜若憲明白,威廉所言確實非虛——池子裏的強酸色澤黑綠,腐蝕金屬和屍體的速度遠遠超過王水,卻對漂浮在一旁的聚四氟乙烯塑料桶無可奈何,可見其主要成分很可能是氟銻酸,被它濺傷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由它產生的氟氣也有著致死的毒性。[2]
見威廉要去的方向與他們先前的來向相反,杜若穎感到了一絲狐疑:“為什麼走這邊?”
“東南方向盡頭的檢修井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太遠了,這邊有個更近的出口,”威廉解釋道,“跟我來,注意腳印。”
兩人隻好跟著他從另一個出口出來,然後聯係警方來處理現場。
“現場情況基本上和威廉教授說的一致,”盧警官摘下防毒麵具,走到身披薄毯的杜若憲麵前,“根據我們找到的生物痕跡來看,可以證明是徐複先把威廉拷上了手術台,強迫他吸入致幻氣體,然後威廉掙脫,兩人發生了扭打和搏鬥,估計就是在這個時候,徐複也不慎吸入了一些致幻氣體,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他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走廊邊緣,差點掉了下去——然後就是你想撈人沒撈著的那些事了。”
杜若憲點了點頭:“欄杆上有找到血跡嗎?”
“有,但還不清楚是不是你的血,得帶回去驗一下。”
“恐怕意義不大,”杜若憲沉吟道,“那四個玻璃罐呢,有沒有什麼發現?”
“和他說的一樣,灌滿了強酸,應該是提取不到受害人的dna了。更難搞的是,我們在地下室的其他地方,也沒發現任何受害人的痕跡。”盧警官無奈地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徐複真是凶手,倒也不是毫無辦法——氟銻酸是國家管製品,手術室裏的那罐致幻氣體更是非法藥物,順著非法交易的線索,也許可以查到點什麼。”
“嗯,按教授的說辭,氟銻酸應該是凶手處理受害者內髒用的,這種強酸不耐儲藏,每年肯定都得重新購買,如果能查到徐複的購買記錄,而且購買時間可以和四名受害人的失蹤時間對上,確實不失為是一個好方向。”杜若憲低垂下了眼睫,“對了,現場有沒有什麼讓你覺得異常的地方?”
“有啊,我正想和你說這事呢,”盧警官遞來手機,上麵是一張地麵的照片,能看到他們四人的腳印,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拖拽的痕跡,“這是徐複落水的走廊現場,發現一個拖拽痕跡,很新,一直延伸到你腳印旁邊,但你們沒有一個人提過,證詞裏也沒有任何內容能從側麵解釋清楚這道痕跡的來由。”
“可這個痕跡,我記得當時並沒……”話說到一半,杜若憲頓時恍然,“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會說起‘東南方向的舊出口’,還讓我們‘注意腳印’。”
“啥意思?”
“那段話並不是說給我們聽的,”杜若憲忽然沉下聲來,“現場當時——”
“恐怕還存在第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