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刃有餘的財團家主瞳孔一縮。
砰!
…………
全數據社會調控係統發布會突發恐怖事件,以恒星爆炸般的速度橫掃星際熱榜。
天才s級研究員,律若遭遇刺殺。
銀翼財團掌權人,鍾柏意外重傷。
極端人權組織,星際自由軍宣布對此負責。
……
一條條消息,狂轟濫炸。
熱度最高的官方通報下,一條長長的評論得到了最多的回複:
“雖然恐怖組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嚴重違背學術倫理與學術道德,違背人權公約進行社會實驗,釀成黑光事件,數十萬人身亡的慘禍……可惜某個不配稱為科學家的研究員怎麼就沒死呢?”
回複:
是啊,怎麼就沒死呢。
不多時,該類評論,被迅速從星網刪除。
…………
病房。
鍾柏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律若在病床邊敲打光鍵的畫麵。
淡藍光網節點在律若堪比建模的眉眼跳躍,幾縷沒紮進馬尾的銀發垂在眉骨邊,光標在他的瞳孔中閃爍。冷色調的光、迅速輸入的編碼,將他照得如同一尊位於數據流中心的大理石像。
即白,也冷。
沒有生命感。
如往常一般,不斷實驗建模,又推翻建模。
洪流般的數據從律若的水銀虹膜劃過,就連超腦都比不上他的運算,他將生化算法和電子算法融合唯一,創造出獨屬於“律若”的社會算法。
囊括一切需要他處理的事務,從財務,到男友關係——
機械托盤移動,將玻璃杯盛的溫水,連帶強鎮藥送到鍾柏麵前。水溫是最適合人體的373°,一度也不高,一度也不低。
強鎮藥2g,最適合神經的劑量。
而律若本人連頭都沒抬。
他在核對一組鍾柏看不懂的數據,睫毛微垂,被光屏的冷陰極輝光照得透亮。
——他活在數據裏。
哪怕離得這麼近。
右肩隱隱作痛。
鍾柏撐著起身,靠在病床頭,看星星點點的藍光,印在律若的指尖,變成一隻隻他永遠追不上的熒光蝴蝶。
看了一眼時間。
630pm
律研究員雷打不動,在實驗室工作的時間。
“你……怎麼在這?”
“自由衛隊襲擊信號站,第一階段處理器連接崩潰,研究院正在搶修。數據暫未傳到實驗室。餘下兩組微生態模型需要半小時後,才能進行操作。”律若沒有抬頭,平鋪直敘,“相比無關要緊的實驗,關鍵數據的收集更重要。”
果然如此。
鍾柏想,竟然不是很意外。
他在社會關係上,是律若的男朋友,同時也是律若的實驗品。
——為他研究人類個體非理性行為提供數據。
違背自保本能,冒死保護一個人,算不算非理性行為?算。
不僅算,還是重要數據,關鍵數據。
重要,且關鍵。
鍾柏十指指尖相抵,忍不住有點想笑。
可能是太習慣對某人無望的追求,以至於鍾柏每一次都能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總能為幾個對律若來說沒有任何特殊含義的詞,而感到喜悅。
鍾柏安靜的時間有點長。
一直低頭編寫實驗模型的律若忽然起身。
實驗室外衣,在燈光下,越發冷白。
青年的指尖按在鍾柏脖頸,又俯身,撥開他的眼瞼,看了看,脈搏增快、呼吸異常、心率異常……律若就要去重配製藥劑。
鍾柏喊住他:“我沒事。隻是有點不高興。”
“你沒有不高興。”
律若垂睫看他,陳述。
律若記錄了鍾柏所有不高興時的生命特征數據,沒有一組與現在相似。
——醒來後,鍾柏的生命特征,明顯與情緒較好時重疊較大。
鍾柏:“……”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阿若,你不能用數據來判斷情緒。”
在被反駁之前,鍾柏手指交疊,溫和笑笑:“人是可以高興,又不高興,可以害怕,又不害怕,可以生氣,又不生氣。脈搏可以測量,呼吸頻率可以測量,心率也可以測量,但情緒是無法精準成百分比。”
青年站在醫院的白熾燈光裏,不明所以。
“我是挺高興的,也是不高興的。”
不出意外,那雙水銀似的眼睛,靜靜看著自己。
鍾柏耐心地:“律研究員,你應該說,因為我男朋友受傷了,所以我在這裏。”
病床潔白。
年輕的掌權者輕笑,近乎勸哄。
“念來聽聽,我的研究員先生,我保證,會給你組新的實驗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