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間後,已經接近於晚上,我以為穆鏡遲應該還在休息,可是誰知他竟然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翻著書。
窗戶被他開了一些,外頭的風吹進來,紙張在他纖長的指尖下,微微顫動著,穆鏡遲的臉在台燈下,說不出的柔和寧靜。
正當我盯著他瞧了良久時,虞助理便將晚餐從外頭端了進來。
穆鏡遲聽到響聲,便從書上抽回視線,沒料到我竟然從外頭進來,他便合上手上的書,淺笑著問:“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竟然一點也未察覺。”
我說:“就在剛剛,下去轉了轉。”
虞助理將晚膳布好在桌上時,我便走了過去,在餐桌邊坐了下來。
穆鏡遲放下手上的書,便將被子從身上揭了下來,又由著過去的虞助理,扶到了餐桌邊坐了下來。
穆鏡遲見我竟然又把肉從碗裏挑了出來,他沒說話,便拾起筷子替我將肉重新夾回了碗內說:“怎麼,挑食挑到嵊州來了。”
我看向他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隻能低著腦袋,繼續在那吃著我嚼著青菜,但並沒有將肉再次挑出來。
穆鏡遲淡笑了一聲,又替我夾了些別的菜。
內屋很安靜,隻聽到外麵雨滴打落屋簷的聲音,我想到了什麼,便問穆鏡遲:“對了,王鶴慶呢。”
我這話一出,穆鏡遲往我碗內夾著菜的筷子一停,隨即他便淡聲問:“怎的,無緣無故提起她了。”
我說:“她是不是從大牢裏逃了?”
穆鏡遲見我如此問,他放下筷子,自己嚐了嚐一小塊蝦仁,大約是味道不是太好,胃口也不太好,所以他了嚐那一小塊後,便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問:“你怎知道這些的。”
接著,他便拿起了一旁的帕子。
我說:“我是聽丫鬟們說的,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假,今天突然想起,所以問問你。”
他淡聲說:“逃了好幾個月了,隻不過無關緊要,所以便也沒有多聲張罷了。”
我沒再說話。
穆鏡遲又問:“你什麼時候聽丫鬟提起的。”
我說:“從金陵離開的幾天前。”
穆鏡遲笑著說:“行了,跑了就跑了,吃飯吧。”
我說:“要不,你先回金陵吧。”
穆鏡遲挑眉看向我。
我說:“你身子不好,這邊天氣又如此惡劣,這裏還沒醫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穆鏡遲說:“剛才出去了一會兒,現在回來怎的突然變得如此懂事了。”
我瞪了旁邊的虞助理一眼說:“我也不想再被人戳著脊梁罵了。”我又說:“等這邊的情事處理完,我便會同他們回去,你不用擔心。”
虞助理見我提了這件事情,自然也立馬順勢而下說:“先生,小姐說的沒錯,這邊的環境您還是不適合待太久,還是早些回去才好,小姐這邊,倒時候有下人陪著,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穆鏡遲咳嗽了兩聲,暫時並未回答,而是對我說:“先用膳。”
虞助理還想再說下去,可是話到嘴邊他還是沒敢說下去,我自然也沒有再提這個話題。
不過我想,穆鏡遲應該在這待不了多久,用完餐後,到半夜,穆鏡遲便咳嗽得厲害,吃了藥也不怎麼管用,他似乎是怕影響臥休息,所以一直忍著,沒怎麼發出聲音。
到第二天早上時,穆家那邊便又打來了電話,這一次電話是穆家的醫生打過來的,讓虞助理在這幾天帶著穆鏡遲回來。
虞助理接完那通電話後,便立馬又走了過去,將電話遞給了一直都在時不時咳嗽的穆鏡遲。
大約是醫生一直在電話內催著穆鏡遲回去,兩人交談了幾句,穆鏡遲便又將電話交還給了虞助理,他折騰了一晚上,一直都在忍著咳嗽,見我躺在另外一張床上還沒醒,他又用帕子捂著唇,在那克製的細碎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