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雪茹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跟白石稍微解釋兩句:“其實我不知道會遇見永安侯的。”
白石點點頭:“奴婢明白。”
不,我覺得你不明白。
鍾雪茹苦惱地揉了揉額頭,正要再說,紫蓉姑姑卻已經走到了兩人麵前,朝鍾雪茹拜了一拜:“公主,茶已經泡好了,主子在喚您回去呢。”
無奈之下,鍾雪茹隻能乖乖地跟著紫蓉姑姑回去,雖然她心裏依舊想著,總得找個機會跟白石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
回到賞荷亭,五皇子妃已經為她倒好了香茶,五皇子妃的脾氣很好,也不問她為什麼耽擱了許久,隻是溫溫柔柔地將茶杯又往她的麵前推了推,笑著說:“趁熱喝吧。”
鍾雪茹捧著茶杯喝了一大口,不愧是宮裏的香茶,味道上乘,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雖然這茶很不錯,但你也還是得少喝,怕衝了藥性。”
懷興平日裏藥食進補的多,因而也多了很多忌口的食物。鍾雪茹覺得實在可惜,少了許多口欲之福本就很倒黴了,偏偏代替品還是難喝至極的湯藥,反差過於明顯,令人揪心。鍾雪茹被迫喝了幾天的藥都已經覺得有些食不知味,難為這個小公主從小喝到大,隻怕連味蕾都要給喝出毛病來了。
鍾雪茹咬著米糕,喝著香茶,隨意地望著遠處。坐在賞荷亭內可以將整個九曲橋一覽無餘,今日的九曲橋隻有她們幾人,獨獨享用這份美景固然是好事,但一想到這偌大皇宮處處都如這般寂寥無趣,再美的景色也會失了情趣。美景應該與人合一,若是沒有屬於這份景色的人,僅僅隻是欣賞景色,並沒有太多的意義。
她不由地想起剛剛見到的永安侯,他像是從畫卷中走出的人,站在那兒是風景,走出那裏依然是風景,仿佛無論他在何處,天地景致都會跟隨他一起移動,似物換星移。
這樣的人啊,若不是機緣巧合借用了懷興的身體,她是不是壓根沒有與他相見的機會?嗯……也許是有的,父親是都督,永安侯是武將出身,若是父親有心結交,總會帶著兩位兄長去永安侯府拜見。
但她是女子,她沒有一道前去的機會,隻可能遙遠地瞥上一眼,不會進入永安侯的視線。
江元佑,江元佑,她忍不住輕輕念了念他的名字。
五皇子妃聽見她的聲音,略有遲疑地望著她,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鍾雪茹搖搖頭:“唔,沒什麼,自言自語。”
“你這孩子,是不是累了?時候也不早了,已經吩咐他們去抬步輦過來,回去路上就別走動了。”
這次鍾雪茹沒有推辭,出來轉了小半天,再堅持走回去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了。不過有了這一天的經曆,回頭再拜托五皇子妃去吹吹耳旁風,五皇子應該會相信她現在身體特別健康了吧。
又坐了一會兒,抬步輦的宮人就已經等在了九曲橋外。鍾雪茹也覺得繼續坐在這裏太過無聊,便順著五皇子妃的意思,由著宮人們把自己抬回了西殿。
江元佑離開半個時辰之後,又重新折返,此時賞荷亭裏已經換了人,五皇子與另外一位武將喝著五皇子妃留下的香茶,好整以暇地等著江元佑。
武將為都指揮僉事鄭軻之子鄭西禾,與五皇子靖珩及江元佑皆是年少竹馬的關係,如今在衛所謀了個一官半職,發展自然是比不過堂堂皇子和侯爺的,但年少情誼猶在,五皇子靖珩偶爾會邀請他小聚。皇子私下與武臣相會本是大忌,但他們偏偏約在這風光亮麗的賞荷亭內,反倒叫人不好意思去揣測其中私心。
江元佑走進亭內,望著台上的茶具,掃了五皇子一眼,淡淡道:“沒想到心疼妹妹的五皇子,竟然也會用妹妹來打掩護。”
五皇子笑了下,給江元佑倒了杯茶:“內子好心帶懷興出來散心,確實與我們今日相會無關。”
“是麼?”江元佑悠悠落座,抿了口香茶,又道,“那遇見劉淳之子,也是巧合了?”
五皇子挑了下眉,說道:“母妃既屬意他,那便讓懷興先同他見上一麵。至於親事是否能成,這並非我能左右之事。懷興若不願,即便是母妃也不會強迫於她。懷興若不在意,親事早晚都該定下。”言至此,五皇子忽然抬眼看了看江元佑,“我竟不知,元佑何時關心起了我那妹妹的親事?”
“你可別說這容易引人誤會的話,我對懷興並無興趣。”江元佑一臉波瀾不驚,“何況你說她懼我怕我,若是被她知曉我說起她,恐怕得夜不能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