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19.花容(1 / 3)

鍾雪茹在家歇了幾日,而後在返回宮中。懷興在西殿裏等得快要長蘑菇,整日悶悶不樂地坐在書桌前麵發呆,直到聽說了鍾雪茹入宮才稍微找回了點神采。對於懷興越來越粘著自己這件事,作為姐妹,鍾雪茹是高興的;但作為臣女,她又不免為懷興的未來感到擔憂。她始終不能一輩子陪伴著懷興,他日分離,難免傷懷。

似乎是發現了鍾雪茹的心情也不太好,懷興倒是沒怎麼鬧她。她乖乖地練舞,鍾雪茹指導了她幾個動作,漸漸地,又變得和往常無二了。

直到這時,懷興才告訴鍾雪茹,太子妃又傳了話過來,這次她實在沒辦法推托。鍾雪茹秀眉一簇,實在是擔憂懷興現在的跳舞水平不夠亮眼,騙騙小宮人也就罷了,實在是騙不過太子妃那一雙慧眼。

懷興卻不以為意:“太子妃姐姐沒說請我去跳舞呀,她說想見見姐姐你。”

鍾雪茹呆住,太子對她有意她知道,但是太子妃指名要見她,讓她有一種方法一切都要被坐實的感覺。太子妃又能以什麼名分去見她呢,除非有了太子作為聯係,否則她與太子妃不會有任何關聯,總不會因為她照顧懷興就對她另眼相看,太子妃可沒有那麼古道熱腸。

她越想越心涼,她仿佛已經看見了一道聖旨傳到都督府裏,宣布太子要納她入宮。

鍾雪茹垂眸看著懷興,她巴巴地望著自己,並不曉得太子妃這句話的意義多麼重大,又或者其實懷興知道,但是懷興也說過,希望鍾雪茹能有一個留在宮裏的名份。懷興沒什麼心眼,很是信任太子和太子妃,她完全相信懷興回做出把她推給太子的事情來。那樣的懷興並無目的,她隻是單純覺得,鍾雪茹適合以這樣的方式留下來。

正因如此,她才不寒而栗。

在多數人眼中,能入東宮是福分,但鍾雪茹不覺得。入東宮意味著要與懷興和五皇子對立,意味著鍾家不得不站在太子勢力一邊,這都不是鍾雪茹所希望看到的。

她深吸了幾口氣,才對懷興說道:“那我陪公主一道去吧。”

懷興卻搖搖頭:“太子妃姐姐說了,隻要見姐姐一個人。”

果然不想被懷興知道,那麼應當和鍾雪茹心裏想的所差無幾。她按了按心底翻湧的情緒,對懷興說:“那雪茹去去就來,公主等我回來。”

太子妃特地叫了步輦來接鍾雪茹,鍾雪茹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一路被抬到了東宮。她望著這深深的宮室,她這一生都不想踏足之地,本能地停在原地沒有走動。被太子妃遣來隨行的宮人催促了她好幾聲,她才不得不邁出第一步。

深紅朱牆,若是可能,她隻希望離它越遠越好。

入宮之前,鍾雪茹對太子一無所知,隻知他名靖璵,與三皇子皆為皇後所出,而皇後更偏愛性格爽朗的三皇子,太子性格陰鷙孤傲,卻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帝王之相的人。王者無須多情,他處事果決利落,皇帝對他格外滿意。太子妃能嫁予這樣的太子,且與他相敬如賓至今,顯然並非凡俗,鍾雪茹還記得桃李宴上見到的太子妃,雖無言語交流,卻也能看出她不是個簡單人物。

太子妃端坐著等她,桌上已經倒好了茶,茶還冒著熱氣,想來她的行蹤已經隨時被傳到了東宮。鍾雪茹心裏有些不痛快,可她並未說什麼,照舊朝太子妃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民女見過太子妃。”

“鍾小姐不必多禮,快起吧。”太子妃和和氣氣地朝她揮了下手,“來我這裏坐,喝杯茶吧。”

鍾雪茹稍稍頓了頓,等了一會兒才緩步走到太子妃對麵坐下。

“這是前幾年北邊進貢的茶,皇上賜給了東宮,就算是太子爺平日裏也不常用它招待。”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太子妃沒有挑明,隻待鍾雪茹自行體會。

鍾雪茹不動聲色地喝著茶,沒有說話。

太子妃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飲茶吃糕點,兩人都不說話,仿佛就像是相約出來吃茶點的好姐妹。可惜她們並非姐妹,鍾雪茹也不想與太子妃成為姐妹。

見鍾雪茹如此氣定神閑,太子妃倒是有些意外,她本以為會被邀請來東宮的女子多少都會有些忐忑,而鍾雪茹卻十分淡定。太子妃不禁一笑,真不愧是讓太子親口拜托她來試探的女子。

她呷了一口茶,淡然開口問道:“我與鍾小姐在西殿見過數麵,我深覺與鍾小姐頗為投緣。”

太子妃對她自稱為“我”,本就有親近之意,可惜鍾雪茹對此敬謝不敏。鍾雪茹眉眼彎彎,笑著說:“民女蒲柳之姿,自認不堪入太子妃之眼。隻是民女不知,先前未曾與太子妃相談一二,太子妃如何得知與民女投緣?”

“鍾小姐倒是能說會道。”太子妃並沒有因為鍾雪茹的不敬氣惱,反而笑意更深,“向來日後與妹妹相處,也不會無趣了。”

鍾雪茹半抬起頭,太子妃正打量著她,目光中沒有半分善意。既然如此,鍾雪茹也不打算與她客氣,太子妃隻是太子的說客,自然不會拿她如何。她冷淡地低哼一聲,站起身,朝太子妃行禮:“民女陋質,當不得太子妃姐妹,還望太子妃勿要勉強。”

“瞧鍾小姐說的,若是鍾小姐都算不得美人,這天下還有誰能自稱為美?”太子妃伸手過來,輕輕握住鍾雪茹的手,“鍾小姐應當清楚,你與我,在這件事上都做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