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接著燒了起來,樓下聽暗早準備好了茶食,四人桌上坐著那位長衫老頭正在醒茶。我走上前一瞧,“老坎頭兒?!”
“呸!什麼老砍頭,老砍頭的,不吉利。”
“瞧您這身手,在哪兒不能混個出路來,怎麼裝瘋子?”我拿起他醒完的茶先來一口。
“還沒衝泡呢,哎,年輕人不講究啊!”老坎頭兒刻意拉長聲音回避我的問題。
秘密知道多了不好,我也不追問,等他想說了自然會告訴我。更讓我好奇的是昨天晚上的那兩個紙麵糊。
“是底下來的?”江爻換好聽暗給他準備的衝鋒衣顯得精神多了。
老坎頭停下手裏的動作抬眼盯著江爻,凝視片刻喜笑顏開道:“嗯,這小子聰明,可以利用。”
“不是吧,這種話也能當麵說”
“玊丫頭,你在祁家大院這麼些年祁逐鹿那老頭都教了些什麼給你”老坎頭將最後泡好的茶又倒一杯遞給我。
哎,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老坎頭兒環顧四周又仰頭看了許久,哼了一聲道:“太極八卦震亡靈,薑家這小子……不得了了。“
“這地不淨,薑家小子早看出來了,在這棄坑上蓋連環八卦陣,一般仙家都不敢冒險。玊丫頭,祁逐鹿這老頭可是給你硬鋪了條生路出來啊!”
“壞了!”五年前我曾夢降香居被濃霧籠罩,薑遠兮困於東樓,後緊張了幾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打趣說是紫氣東來,這是預示著降香居要發達。“昨晚是這底下的東西出來了?”
老坎頭道:“不像,那倆個紙麵糊沒什麼攻擊力,應是你的氣息吸引了它們,想找個替死鬼罷了。”
這就說通了,所以這艾草是為了遮掩我帶來的氣。
我翻騰了出薑遠兮給我備的包,果然在裏側摸到了用黑線密封起來的艾葉。這針線手法像是?
“聽暗,把夕令叫過來。”
日頭欲出,濁霧竄回地下,降香居的長廊像往日一樣又排起了長隊。
“哎,占著正桌的那幾位往邊兒稍稍,不吃飯不看戲的趕緊起開別擋著我家白先生。”起聲那人麵黃肌瘦,梳著大油頭,門牙錯位,褲腰上別著個老式手機故意佝僂著背,以為自己是古惑仔旁人看來卻是一臉狗腿像。
再看他旁邊坐著的那位,腳踩西式皮鞋,身著件黑色長衫大褂,領口綴著隻白色蝴蝶盤扣,帶著個金絲邊眼鏡,一副城府頗深的深宅二少爺像倒也不失儒雅。
“這文化人身邊怎麼跟了隻狗腿子?”老坎頭翹起二郎腿抓了把瓜子兒不看戲看起了熱鬧。
“玊姐。”這時聽暗帶了夕令過來。
“來,夕令坐這兒。”
“阿玊小姐,這可不行!”小姑娘連忙擺手後退幾步。
“那行,咱坐這兒。”我拉起夕令到後頭台階上,硬把她按了下去。
夕令抱腿蜷起身子偷偷看我,小聲說道:“阿玊小姐,你生氣了嗎?”
“沒……”我看著降香居樓上樓下夥計們忙不停歇,看到我還是會問一聲“玊小姐好。”不免心生落寞。
除了祁家大院,降香居是我的第二個家,我把這裏的每個人都當作家人,可他們仍對我有畏。
夕令抬頭低頭又抬頭,張嘴歎氣又張嘴,終是鬆了口,道:“如果我們人人對你如常人對待,就不能保證你身處危機時這裏人人對你無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