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侍女這種東西一抓一大把,但是魘魂獸還沒有抓回來,所以你暫時還是有用的。”時遷的語氣淡淡的,聽起來漠不關心,“給你施個避塵訣,隻是免得你病了耽誤我的事。”
“關心就關心嘛!還不好意思承認。”和暢笑嘻嘻地拍在他肩膀上,“死傲嬌。”
時遷眯著眼看著那隻膽大包天的“爪子”,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和暢敏銳地感覺到危險的預兆,還沒來得及收回,纖細的紅線已然纏上了她的手腕……
“啊!”和暢大叫一聲,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拍著胸口緩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在長安的客棧裏,距離紅螺寺的事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
“還好是夢。”
和暢小聲自語一句,心說拍著山神大人的肩誇他“傲嬌”這種找死的事,也隻有夢裏才可能發生。
這三天裏,她隻要一睡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夢便一個接著一個。
眼下日上高頭,正是晌午,連續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終於停了,夏末的悶熱終於被驅散了些。
無數枯枝敗葉被打落在地,混著殘花零落成泥。反倒是低矮的野花依舊野蠻生長,帶著晶瑩的露珠,更加嬌豔欲滴。
和暢聞著野花的清香,長出一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細密的汗水,終於舍得離開床走出門。
她的房間對麵就是山神大人,大雨連綿下了三日,這瘋批連房門都沒有踏出來一步。
如今終於雨停風止,日頭高懸,她還惦記著魘魂獸,怎麼他反而不急了?
和暢猶豫再三,輕輕敲了敲房門,“大人?我們今日還不去抓魘魂獸嗎?”
房間內沒有回應,一片寂靜。
等到她不耐煩地想闖進去看看有沒有人,才等到極其冷淡的兩個字,“不去。”
不去就不去,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
既然正主都不急,她才不上趕著呢,當即決定先去填飽肚子。
意外的是平素喧鬧擁擠的客棧大堂冷冷清清,不要說吃飯的人,竟連路過討杯水的人都沒有了。
和暢剛一入座,閑得發慌的老板便親自充當店小二迎了上來。
和暢翻著菜譜,幾乎每一道菜都點了一下,看得老板兩眼放光。
“這些……”她掂了掂瘦小的錢袋,忍痛割愛,“都不要。”
胖老板一下子失去了笑容,都不要,那你前戲這麼多是在表演雜技嗎?
他對著後廚高聲喊道:“……炒青菜一盤!”
——接連三天顆粒無收,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客人,還是個窮到隻能吃青菜的窮鬼。
和暢看著他垮了的臉竟有些羞愧,她一定是史上最窮的女主,早知道在紅螺寺應該求一求閻羅帝君保佑她一夜暴富。
隻配吃青菜的貧窮女主歎了口氣,暫時收起怨念的心思,探頭往街上看了看,竟也是空無一人,連孩童嬉鬧聲也聽不見。
她奇怪地問胖老板,“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何街上客棧都沒有人?”
後者一聽這話便來了氣,“還不都怪那個天殺的挖心妖!如今人人自危,都躲在家裏保命,誰還敢出門呢?”
和暢愈發奇怪,“我記得之前紅衣坊的夥計同我說,大理寺已經斷案,都是盜匪搶劫財物所為,連凶手都被捉拿歸案了,為何還說是挖心妖呢?”
胖老板氣憤地“呸”了一聲,“還不是那群狗官為了結案,前頭三次命案,死的並非達官顯貴,他們便急匆匆找了三個替死鬼背了這人命。否則你見過這天底下哪個盜匪搶了錢財之後,不急著逃跑還要把死人的心挖了的?”
“老板消消氣。”和暢趕緊給老板倒了杯酒,看來挖心妖餘威尤甚,“這的確不合常理。”
他端起酒一飲而盡,擦了了擦嘴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悄聲道:“所以他們都說……定是妖物所為,且還是個美貌的女妖。挖人心是為了修煉邪術,還得是一對一對成雙成對的男女的心,你說這得是多邪的邪術!”
和暢含在嘴裏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看來不管在哪個世界,“他們”都是個神奇的群體,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是誰,但凡事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胖老板隻當她不信,當即解釋道,“倘若真的不是妖,大理寺那阮大人又何必這麼急?這就叫欲蓋彌彰!就是因為當今聖上與啟朝不同,不熱衷於修道求長生,反而十分忌憚神鬼妖獸之說。所以大理寺才會不到兩天便結了案,就是怕觸了聖上的黴頭。”
大理寺卿阮大人?
和暢隱約覺得這個人似乎有點熟悉,應該是原書裏的人物?
胖老板見她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姑娘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挖心妖最喜歡找成雙成對的。我看那天你家大人護著你的樣子,還是小心些好,免得那挖心妖找上你。”
和暢露出一口糯米小白牙,“多謝老板提醒,不過我不擔心。”
胖老板見狀,連連搖頭,“不是我嚇唬你,你看看我這客棧自從挖心妖出現連個人影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