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暢掃視一圈,偌大的客棧安靜得連夏末零星的幾聲蟲鳴鳥叫都清晰可聞。
“不對呀,前幾日我看這裏人很多呢,那三樁挖心案不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了嗎?”
“鬧了半天,小姑娘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難怪如此有恃無恐。”
和暢心頭一跳,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發生了什麼?”
“那挖心妖又出來作祟了!”
“這不可能!”
和暢驚得喊出聲來,挖心妖不就是林雨眠?
山神大人救了謝長風之後,按照他們原計劃,這個時候應該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小姑娘我還能拿這種事情來嚇唬你?”胖老板瞪大了眼,一拍桌子怒道,“就在紅螺寺,死的還是那位在醉方休千金一擲的謝長風和長安第一花魁。”
謝長風死了?還是被挖心死的?原著裏挖心妖明明就是花魁,可那天在紅螺寺林雨眠為了他都要瘋了,怎麼可能會殺他?
等等,還有誰也死了?
和暢再一次確認,“花魁林雨眠也死了?”
被質疑的胖老板“蹭”一下站起來,“小姑娘,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還不相信?他們說就是昨天夜裏的事,你若不信,就自己去紅螺寺看看,大理寺已經將那裏圍住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聽的人已經跑了。
胖老板隻來得及衝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小姑娘,你的菜燒好了。”
“我請客,送老板了!不客氣!”和暢直衝山神大人的房間。
“請我吃?”胖老板氣笑了,臉都更圓了,猛地往嘴裏塞了一把青菜,“你還沒付錢呢!”
夏末的蟬聲轟鳴,如同爆竹聲聲炸響在和暢耳邊,一時間竟有些發懵——挖心妖的的確確就是花魁,而花魁不就是林雨眠?原著裏還把她的舞姿描寫得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她不可能記錯啊?!
可林雨眠為什麼也死了,那魘魂獸呢?
這特麼和原著不一樣啊?!作者坑我!
和暢還未衝到時遷的房門前,便見原本緊閉的房門竟打開了一條縫,虛掩著。忽然一陣帶著陰寒徹骨冷意的風拂過,令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剛才是有什麼東西過去了嗎?
和暢抱著雙臂搓了搓,當即決定先發製人,免得再出現紅螺寺的事。於是,她運起重瞳,悄悄地扒上了門縫,
山神大人背對著房門,沒骨頭似的靠坐在窗邊小塌上,單手支著腦袋,渾身上下都被一陣陣詭異的黑色霧氣籠罩著。
更可怕的是那些霧氣似乎是從他的身體裏傾瀉出來的,還在不停地翻湧,掙紮著向外逃散,卻又被牢牢地牽製著。
和暢一把捂住想要驚叫的嘴,大氣不敢出,呆立原地,腿軟的動彈不得。
不知為何山神大人並沒有注意到她,隻是輕輕一揮手,便見那些不停掙紮的黑氣終於溢出來一縷,掉落在地竟化成了一隻貓。
與其說是貓,倒不如說隻是一隻依稀擁有貓的模樣的怪物——渾身上下布滿了蠕動的肉瘤,僅剩的一隻貓耳破爛不堪,兩隻貓眼全部粘合在一起,而它尾部竟是九根斷尾。
它似乎注意倒了和暢,用它剩餘的三條斷腿艱難地爬過來,身上的肉瘤仿佛是紅色漿果般炸開,汙黑的血濺了一地。
和暢心肝脾肺一起劇烈地亂顫,不停地叫囂著“快跑!”。然而不要說逃跑了,過度的驚懼令她連叫喊聲都發不出,驀然圓睜的眼瞳蓄著淚水。
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卻覺得漫長得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一根細細的紅線出現,勾住了那怪物斷尾處的骨頭。紅線的另一頭是時遷,他一勾手指,紅線便硬生生將它拖了回去,重新變成了詭異的黑霧。
再一眨眼,黑霧也全部消失不見,偌大的房間隻剩下了山神大人一個人。他依舊懶洋洋地半躺在小塌上,紅線在他的之間纏繞著。
什麼都不見了,醜陋的小怪物和詭異的黑霧,就連地上汙黑的血跡也不見了,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和暢的幻覺
“你怎麼在這裏?”
房門被突然被打開,山神大人那張俊臉驀地在和暢眼前放大,兩人大眼瞪小眼。
和暢:“……我來……我……”
此刻她的腦袋是一團漿糊,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時遷忽然伸手在她眼角拭了拭,指尖是濕潤的,“你哭了?”
和暢愣了半天,抹了一把眼睛,原來不知不覺間眼中全是淚水,所以那不是幻夢一場?
最後一刻,得益於無數懸疑恐怖片的熏陶,和暢敏銳地感覺到大難臨頭——戳破秘密的人大多死在前三集。
她死機的大腦飛速轉動,這一刻她都佩服自己的反應速度。
和暢一把抓住時遷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他往外拖,“紅螺寺出大事了!謝長風被挖心了,林雨眠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