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回神,這是他眼下最想知道的,僅次於同甘雨接頭這件事。
溫印道,“先說陸平允,你對陸平允有印象嗎?”
李裕應道,“工部尚書陸平允?這個人一直飽受非議,其實陸家一直都飽受非議。陸家並未長風世家,是從陸平允的父親這一輩開始起家的,算是寒門入仕,但娶了嶽家的女兒做憑借。”
“嶽家是長風國中的百年世家,後來逐漸衰敗,到嫁女兒給陸平允父親這一輩時,基本算坐吃山空。最後舉嶽家之力,保了這麼一個女婿,也就是陸平允的父親。陸平允的父親雖是寒門入仕,但手段了得,嶽家的子孫沒成氣候的,嶽家隻能賭在陸平允父親身上,想著日後陸家功成名就,能反過來幫襯嶽家一把。但陸家最後的幫襯,就是把嶽家的子孫徹底養廢,反過來侵占了嶽家的家產。”
這些,溫印早前並沒聽過,李裕說起時,溫印聽著,沒有打斷。
“那時的嶽家確實已經衰敗了,於是陸家取代了嶽家的位置,世家裏也沒人替嶽家出聲。後來陸平允的父親過世,過世前一手將兒子保到了工部尚書的位置上。陸平允照他父親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他隻能算不出錯,但做不好。他的兒子還更平庸些,聽說,他還有個女兒,叫陸……”
“陸什麼,我忘了。”京中的貴女,李裕能記不住的壓根兒也沒幾個。
他能記得溫印,一是因為永安侯的緣故,二是因為,溫印確實生得很美,但凡有世家子弟在的地方,都能聽到提起她。他自己對她其實並無印象。
“就這些。”李裕說完,原本以為溫印會應聲,但沒聽到溫印的聲音。
“怎麼了?”李裕問起。
“哦,沒什麼……”溫印心中輕歎。
她其實就問了一句,但李裕就能清清楚楚把陸家和嶽家的底細都扒出來。朝中之事,他很清楚。一個人能不能用,怎麼用,他都能信手拈來,胸有成竹,也知根知底。
頂著一幅小奶狗模樣,但實際,心智成熟,城府也深,對朝中的人和事都有自己的判斷。
溫印繼續道,“早前沒聽過陸家的事,這是頭一次。”
溫印言歸正傳,“但陸平允現在已經不是工部尚書了,他現在是陸國公。”
溫印說完,李裕果真愣住。
溫印繼續道,“這次安王逼宮,光靠京中禁軍支持不夠,李坦調了外地駐軍入內。兵馬要動,糧草就要先行,尤其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行事,其實風險很高,一旦陷入僵持,打得就是補給,所以糧草一定要備夠。我讓人查過,這麼大量糧草的運送,國中一點風聲都沒有,後來查到了陸家。”
李裕輕聲,“怎麼查到的?”
溫印應道,“陸平允的妻弟娶了商戶的女兒,阮家是做馬匹生意的,當時東陵與長風交戰,長風缺戰馬,所有的馬匹交易朝中都催得急,沒人敢過問,所以他們拿馬匹生意做幌子,私下運送糧草,所以並無動靜。這次宮變,陸家出了大力氣,陸平允也從陸尚書搖身一變成了陸國公……”
溫印說完,李裕輕笑一聲。
“怎麼了?”溫印問起。
李裕輕聲道,“我想了許久,一直沒想通李坦用的什麼手段籌集和運送糧草才能掩人耳目,沒想到是馬匹交易這條線。”
李裕轉眸看她,“但你是永安侯的女兒,你怎麼對商家的事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