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誼殊。”
“對對對,李誼殊,他怎麼樣了?”
“……挺好的。”
宋黛伸手把小豬崽摟進懷裏揉了幾把,同時對他這句話表現出了高度懷疑:“真的?沒騙我?”
“騙你有飯吃?”晏定宋抬頭看向一次性輸液器,滴壺裏的液體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輸液瓶剛剛空了一小部分。
身著白色或粉色護士服的護士在人群中轉來轉去,像是不同顏色的花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那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孩子們也都慢慢安靜下來——這一切都很平常。
“飯沒有,無糖奶茶倒有幾杯……”
洗手間中審批完一份文件的某人估摸著晏定宋快打完電話了,洗手回去一看,少年正在玩一個單機小遊戲。
呀通關了,分數挺高?
少年的腦袋還有些遲鈍,李誼殊坐下了才他發現似的,呐呐地問:“什麼時候回去?”
“吊完這瓶就走。”
醫生說小孩有些嚇到了,在家好端端的什麼能嚇到他?難道是……甩頭把那些個牛鬼蛇神之事甩出腦海,李誼殊伸手探向小孩兒額頭,可這人額頭的溫度依舊比他的手燙上兩分。
晏定宋抿著唇,盯著手機屏幕發愣。
“嗯?怎麼一開始就輸了,累了?”李誼殊瞟了一眼晏定宋失敗後變得灰蒙蒙的手機界麵,眼含笑意。
“……頭有點暈,緩緩就行。”
李誼殊不像李誼婉那樣,對各種各樣的車都抱有極大的興趣。他更在乎吃、穿、住這三方麵,因此,他至今隻買了兩輛小轎車。
哢噠一聲,晏定宋輕輕關上了車門。
上了車,晏定宋總算來了些精神,開始細細打量起車廂內部——他還沒坐過李誼殊的這輛車。若在平時,晏定宋會控製住自己的眼神,可他現如今腦子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讓李誼殊發現了。
“喜歡車啊?”李誼殊抽空瞟了他一眼。
“可惜我沒什麼好車,倒是李婉家裏停了幾輛跑車,有輛還是正紅色的。高考完了給你報駕校?”
城市另一頭,李誼婉偏頭就打了個噴嚏。不過她隻是嘀咕一聲“誰罵我”,便繼續在各類申請表上填字。
裝上臨時牌照的寶藍色跑車安靜的停在車管所外,等候主人。
等我新車有車牌了,上俱樂部裏玩兒嘿嘿嘿……
想到自己的新車,李誼婉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瀟灑地填上最後一個簽名,“好了,大概什麼時候能領牌?”
服務人員細心察看每個表格是否填寫正確,盡管她無法理解李誼婉每回申領車牌都親自到車管所的行為,但是她依舊麵帶微笑著說:“抱歉這兩天人多,快的話也要等明天。”
“行吧。”
【我的助理很煩:小孩兒今天生病真的嚇我一跳,突然就發燒了。】
八月尾的祿仁閣桂花飄香,荷花怒放,而五棟七樓裏的玄關處,橘貓揣著兩隻前爪,在地板上乖乖趴著,黃澄澄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大門,奶白色的尾巴尖上上下下沒個安生。
“星期五,來吃小魚幹嗎?”陳姨端了幾條小魚幹放到橘貓旁邊,這可是星期五平時最喜歡吃的食物。
貓咪舔了舔爪子,繼續盯著大門,還伸爪把那碟小魚幹推遠了,頗有一種等不到就絕食的決心。
“那好吧,那好吧,陳姨陪你等。”
於是那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挨著貓咪坐了下來,滿是歲月痕跡的大手輕輕地落在貓咪頭上,那條係在她身上的圍裙像是捧了一整個上午的陽光。
飯點的時候,那扇門終於被打開了。
星期五像條矯健的獵豹,蹭地衝進了人懷裏,撞得那人都悶哼一聲。
“幸好你撞我這兒。”李誼殊點點橘貓的頭,眼睛一飄想看看星期五情況,便發現了星期五的尾巴卷著晏定宋手臂,他沒忍住笑出聲:“星期五,你個喜新厭舊的臭貓,誰養你這麼大啊?”
過了會兒,鏟屎官抱著貓咪一邊低聲哄逗,一邊去開貓罐頭,陳姨則端了杯溫牛奶給晏定宋讓他喝點,又壓低分貝,多嘴道:“星期五好像是被棄養的,不知道先生有沒有發現,誼殊少爺每次出門都會跟星期五握手,這次沒握手,先生又生了病,星期五大概很怕。”
“唉!說這也沒有用。先生早些好起來,陳姨去做飯。”
她的確非常的在乎李誼殊,她一天天看著李誼殊長大成人,幾乎把他當兒子看待了,所以她不樂意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最起碼要讓這人懷點感恩的心。
如果真是條白眼狼,她也認了。
晏定宋應了聲,眼睛追著那頭貓咪而去,綠瞳像是聚起了一泓清泉,泉中還落了幾粒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