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下麵很快的,我就在這裏等一會兒,吃了再回去,省得你再跑。”鄭明邊說邊提著裙子在燒火的木墩子上坐了下來,看那架勢要幫著燒火一般。
“少奶奶,您不能坐,這裏涼。”彩線急忙找了個爛借口,去攙鄭明。
開玩笑,別說少奶奶坐在木墩上拉風箱燒火了,就是在灶房裏端個大碗吃麵,太太知道了都不知道要怎麼埋汰呢。
彩線攙扶的時候,用勁捏了捏鄭明的胳膊,鄭明順勢站了起來,“我看看吳嫂的手藝。”她可不打算回去。
那麼遠的路,端過去麵都泡爛了,湯也涼了,還有什麼吃頭。
還是剛出鍋的雞湯麵好吃。
憨厚的吳立家的趕緊說道:“都是現成的東西,煮一下就好,簡單的很,哪有什麼手藝不手藝的。”
彩線無可奈何地陪著鄭明等在灶房裏,隻在心裏祈求蒼天,千萬別叫馮氏知道了這事。
燒開了湯,吳立家的麻利地從碗架子上的一個鬥盆裏抽了一撮麵條下到湯裏,又坐到灶膛口填了一把柴火、拉了幾下風箱。
起身看到麵條在湯裏翻滾開了,她扯出幾根小蔥、兩顆小白菜摘了,舀水洗幹淨,小白菜揪了幾下丟到鍋裏和麵條一起煮著,小蔥幾下剁成了末。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看就是做慣了的,倒顯得鄭明兩人多餘地占了空間。
“吳嫂,沒有芫荽嗎?”鄭明正盯著看吳立家的剁小蔥,忽然想起芫荽來。
沒有香菜末,湯麵的味道可是要大打折扣的。蘭州牛肉麵講究“一清二白三紅四綠”,這個“綠”,指的就是剁碎的香菜末和蒜苗末。
“回少奶奶,芫荽是發物,少奶奶身上有傷,奴婢就沒摘。”吳立家的手下不停,用筷子豁了豁湯裏的麵條,一麵答道。
“好吧,吳嫂倒是個仔細人。”鄭明讚了一句,再沒有言語。
不一會兒下好麵,鄭明一迭聲地吩咐著吳立家的,“吳嫂快撈麵吧,麵條筋道些好吃……湯要寬一點……把蔥花撒上……把油潑辣子和醋給我拿過來,對,多放點,這樣吃著才過癮。”
“少奶奶,您在坐小月子,大舅奶奶交代了……”彩線見鄭明像個老饕似的不斷吩咐著吳立家的,抽空插話道。
鄭明卻隻擺手,“知道知道,湯麵沒事的。”
說著想起一個笑話,說一個人去吃牛肉麵,進了店財大氣粗的喊道:“老板,下個二細,湯多些,辣子多些,蒜苗多些,香菜多些,麵也多些……”
老板氣笑了,問他:“肉要不要多些?”
自己現在這樣兒是不是跟那個吃牛肉麵的人一樣?
鄭明愉快地笑了。
一碗熱熱的雞湯麵吃的鄭明渾身熱騰騰的,隻覺得身心通泰,這裏的人生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臨走,她還貼心地要了幾個花卷,打算給彩線墊肚子,剩下的明天早上就著開水先吃上幾口,安慰一下她那機能亢進的髒腑。
早晨,依舊在鳥鳴聲中醒來,鄭明習慣性地側了側身子,右胳膊用力,有點艱難地坐了起來,扯過衣裳和裙子穿著。
拜這十幾天身體不便的運氣,在嚴氏和彩線天天伺候下,她已經能把這一套行頭正確地穿戴在身上了。
簡單地洗漱完,喝了杯溫開水,咬了幾口清香的花卷慢慢嚼了,鄭明走出房門,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舒展著全身的筋骨。
幾圈走下來,覺得不過癮,又放慢節奏緩緩做了幾個下蹲和高抬腿。
不得不說,這具身體真不怎麼樣。昨天隻是象征性地活動了一下,今天起來就渾身僵硬酸痛,這一會兒不過是起伏大了一點,肺活量就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