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夫人話音未落,就見曹彪跳出來。
“由五皇兄接掌皇位,最合適……本侯亦讚同,哪個反對?”
這曹彪,生就魁梧,相貌頗與曹操相似。
一雙細目,麵色黝黑,透出濃濃殺氣。
滿朝文武,皆緘默不言。
荀彧微微一笑,“濮陽侯所言極是……不過陛下屍骨未寒,便這般急於選繼位人,於陛下恐怕不敬。再者說了,誰人繼位,不是嗓門大便可以決定。這件事,最好還是好好商議,莫要因此而壞了皇室的和氣。
先帝,最重此事。”
曹彪的嗓門很大,被荀彧不痛不癢的刺了一句,頓時大怒。
他剛要發作,卻被曹衝攔住。
“丞相所言極是,不過母後方才說了,國不可一日無君。
若不能早些選出繼任者,隻怕天下人不安……所以本侯以為,還是先選出合適人選,以穩定人心。哪怕登基稍稍推遲,也不是不可以嘛。”
荀彧的麵頰,微微抽搐。
但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笑容。
他扭頭向郭嘉看去,郭嘉立刻會意。
“鄴侯言之有理,但先帝駕崩時,曾托孤於靈武王。
今陛下不幸仙去,繼任者之人選,最好還是請靈武王返回後,再做定奪。”
曹衝,臉色頓時變了。
他下意識向曹叡看去,眼中透出一抹凶光。
曹叡本能的縮了縮身子,可是當他看到立於他身後的曹陽等人,頓時來了膽氣。
“鄴侯,你何故在長安?”
“啊?”
“我記得,父皇曾有詔,不得旨意,鄴侯不得返回長安。
母後,父皇可詔鄴侯還都嗎?若是沒有,鄴侯可便是抗旨不遵啊……”
稚嫩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荀彧眼睛一亮,心中暗自稱讚。
而曹衝則臉發青,惡狠狠的瞪著曹叡。
曹彪勃然大怒,“乳臭未幹的小子,此地焉容你放肆?”
他長身而起,大步便走向了曹叡。
吾彥曹陽曹允薑維四人,立刻橫身擋住了曹彪:“濮陽侯,你欲如何?”
曹叡也呼的站起身來,厲聲道:“濮陽侯,父皇屍骨未寒,你便如此放肆,可知罪嗎?”
小一輩的交鋒,令環夫人插不上話。
而卞夫人和甄昭儀,也一言不發。
曹彪怒道:“小子安敢如此無禮?某家便放肆了,誰敢治我罪名?”
話音未落,忽聽大殿外傳來一個洪亮聲音。
“旁人治不得你,孤治你如何?”
說話間,就見一人大步流星走進大殿。
在他身後,越般亦步亦趨。
百餘名身披金甲,持戈武士呼啦啦湧入殿上。更有兩位兩將軍,一人懷中捧著一口鋼刀,龍行虎步,殺氣逼人。兩位老將走進大殿,朝兩邊一立。
而那開口說話之人,則快走兩步,來到大殿上,朝著殿中靈柩伏身一拜,失聲痛哭。
“陛下,臣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此人一出現,大殿內群臣頓時騷動起來。
而荀彧郭嘉則麵露喜色,相視一眼,忙起身迎上前去,“靈武王,怎來得如此快?”
“為趕回長安,孤跑了了三匹汗血寶馬。
哼哼,莫以為一個蕭關便可以擋住本王歸途。
本王要來長安,卻非小小關尉可以阻攔!太後,今陛下駕崩,確是突然。剛才鄴侯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本王深以為然。陛下雖未立嫡,然父死子繼,乃天經地義。臣舉薦武功侯曹叡,諸位大人,誰讚成,誰反對?”
來人,正是曹朋。
自接到消息後,他日夜兼程,趕回長安。
途中雖有小小阻礙,但正如曹朋所言:我要通行,誰個敢阻?
曹朋這突然出現,令朝堂上氣氛,頓時生出變化。
先前還張狂的曹彪等人,頓時偃旗息鼓。曹朋那一身風塵,卻無改他磅礴氣勢。往大殿裏一戰,虎目環視,群臣頓時閉口,一個個鴉雀無聲。
曹叡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爹爹!
爹爹他,終於回來了……
荀彧和郭嘉兩人相視,旋即起身道:“武功侯少而聰敏,確適合繼任。”
而一旁夏侯惇也旋即起身:“非武功侯,無人可以繼任。”
夏侯淵道:“武功侯,的確適合。”
“靈武王推薦,亦臣心中所想。”曹仁說罷,朝曹朋一笑,又合上眼睛。
“武功侯最適合!”前將軍徐晃道。
“臣複議。”陳群開口。
大殿上,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環胸而立的典韋,則站出來,厲聲喝道:“先帝傳為於陛下,乃陛下為先帝之子;今陛下駕崩,自當傳於子嗣,何來兄死弟及之說?難不成,我中原也要學那胡人……豈不是連老娘也要一起要走?真個是不成體統!武功侯最適合,仲康以為呢?”
典韋是出了名的混不吝。
他這麼一說,可就牽扯到了文化傳統。
環夫人滿麵通紅,怒視典韋。
不過典韋,卻毫不在意。
許褚搔搔頭,“君明說話真個粗鄙,讀這許多年書,卻還是不成體統。
不過,你剛才那些話,倒也有理。
陛下明明有子嗣,何故諸君視而不見?”
尼瑪,你能不能再不要臉一點?
群臣心中怒罵:你剛才不也像個縮頭鵪鶉一樣,這會兒靈武王回來了,你便跳出來。你跳出來也就罷了,還把我們扯進來,豈不是讓靈武王心生誤會?
這虎癡,端地不為人子……
曹衝,呆愣愣看著眼前這一幕。
連帶著之前表示,支持他繼位的那些大臣,隨著曹朋出現,一個個都改變了主意。
五年!
曹朋遠離長安五年,可這聲名依舊。
曹閻王的名號,依舊帶著無人可比的震懾力。
而他這一回來,此前一直沒有表態的福係人馬,也都一個個跳將出來。
沒錯,曹朋看似孤身而來。
可這滿長安,門生故吏無數……
城門校尉郭淮,出自他門下,越騎校尉王平、射聲校尉張嶷也都是他門下。還有執金吾吾粲等人,以及散落各地的太守、大都督……就連曹彰親信鄭度黃權劉巴張任,也都讚成曹朋的舉薦。這種威望,何等驚人?
不是他們之前不肯表態,而是他們還不清楚曹朋的態度。
曹朋上前向卞夫人一揖,“太後,國不可一日無君!請皇子登基,已定人心。”
卞夫人看此局麵,哪裏還能不清楚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