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宴麵色和緩,伸手將垂眸的人拉至床邊:“好,我信你。”
陸青餘又想攥緊手,而被按住,麵前人輕道:“我看其他人都沒有反應,唯有在你身邊會有,芸芸眾生,隻有一個你,他朝我離開這塵世,思來想去,也隻有你放心不下,可金銀細軟,花草樹木,山川河流,勃勃生機的世間萬物,你一樣都不喜歡,好生難辦。”
好像隻有那幾個師弟悠哉樂哉,會讓他開心須臾,可這些人是活的,他又不能保證這幾個人會永遠悠閑。
陸青餘輕輕抬眼:“你……放心不下我?”
“我真把你當做家人。”
所以,你該信我。
陸青餘抽回了自己的手,狼狽轉身:“我不值得。”
他快速走出了房間,外麵下起了雨,綿綿細雨,還好有鈴鐺,不濕衣衫。
這天晚上,祈宴回到了銜羽宗。
晚飯上,陸青餘低著頭,看祈宴一直夾一道菜,想來是愛吃的,主動幫他夾了許多。
這個金身要不成了,但他之前對他另有所圖,這段時間,還是償還回來的好,能為他做什麼就做什麼,等找到孩子,兩不虧欠。
對麵弟子們見慣不怪,都是未婚夫夫了,夾個菜也沒什麼。
飯後,天色漸黑,陸青餘端著一些糕點,又走上二樓,輕吐一口氣,推門而入:“宗主,關於孩子,我有些想法。”
照他所言,三年前他孵化的孩子,那麼孩子如今是兩到三歲,而這個孩子天生神力,孵化出來就能跑,一定不與尋常小孩一樣:“我是不是對孩子會有特殊感應?”
祈宴微怔:原來他不記得孩子,收走記憶的效果這麼強麼?
他道:“我不知道,但想來,你應當能找到他。”
陸青餘正色道:“但我得先知曉,孩子是怎麼來的?”
到底是一顆蛋孵化的,一根草長出來的,還是個金疙瘩,亦或者其他的,小金塊,小金瓦,還是說,一股妖氣,一股魔氣?
祈宴露出不解之色。
小金錘迅速幫他回憶以前看過的電視:“生孩子……需要兩個人同床共枕,親密結合。”
祈宴原話複述。
眼前人紅了臉:“你我都知道,我們的孩子不是這樣來的。”
“不是這樣來的,還能是怎樣?”
陸青餘:“……”
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道:“也許,我用魔氣能感受得到。”
他閉上眼睛,那蔓延的魔氣倒真的好似被什麼牽引,纏纏繞繞,與他有著說不清的羈絆。
他這樣主動釋放魔氣,隻為探尋相關之物,在自己控製的範圍內,隻有一個目標,不會漫無目的擴散,便也不用擔心引來他人。
可他想要再深入,卻是探尋不到了。
他睜開眼:“我隻隱約知曉一個方向……你怎麼了?”
祈宴麵上漲紅,整個人好似極力隱忍著,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的香氣,太濃了。”
陸青餘微驚,這香氣雖然是在控製內,但此人離得太近了,還是能感應到。
“魅惑之魔的氣息,我已領教過。”祈宴笑道。
陸青餘不自覺躲了一下,之前假意與他相戀,意在勾著他留在身邊,也帶了些讓他對自己有些興趣,關鍵時刻說不定還有個色令智昏效果的心思,而如今雖名義上還在一起,但他不想再這樣假裝親近。
可又不應該完全保持距離,他還要把這人之前對自己好的全部還回去。
但對方好像還沒意識到,他們的關係跟之前又有不同了。
於祈宴而言,他們既然還是在一起的,那自然和以前一樣。
可是在陸青餘看來,從把他當成女子,為了責任和感動真心相待,後來想利用他的金身,把他當做獵物故意接近,到如今把他當債主,想還他的好,這心思都已換三道了。
他往後躲了一下,可羞愧又油然而生,看祈宴正在倒水喝,連忙走近:“我來倒。”倒後吹了吹,才遞上去。
祈宴驚了一下。
小金錘揣測著道長的心思:“他知道你是妖尊了,不用再保護你啊,但你倆是戀人,他肯定還是想為你做些事情啊,尊主你可以適當地接受一些,不要讓他覺得你見外。”
祈宴恍然大悟,搖著扇子點點頭,然後手上一空,扇子被陸青餘拿走:“我來給你扇,你困嗎,我幫你鋪床,要洗澡嗎,要解發冠嗎,要寬衣嗎?”
祈宴:“……”
陸青餘說到做到,把他一切都收拾好,看他在床上躺好,幫他蓋好被褥:“夜裏害怕嗎,要留一盞燈嗎?”
“要不,留個人?”祈宴玩笑道。
“嗯,好,我們幾個可以商量一下,每天一個輪換著到你床邊守護。”
“那算了,不用。”祈宴閉眼,“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