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這顆紅痣有異能(1 / 3)

“刑霆毅!刑霆毅!你在哪裏?”阮辰澤撐著傘在雨中呼喊。

刑霆毅這會兒正縮在屋簷下,雙臂抱住膝蓋,瑟瑟地顫抖著。他後頸上的紅痣在暗夜裏竟然發著微弱的光亮。這人兩眼緊閉,腦子裏一團漿糊,像是放電影一般雜亂無章地播放著一些不知什麼時間什麼場合的畫麵:

“爸,我不想和刑竹林過了,我實在是太累了。”刑霆毅看見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女人從病床上醒來,對著床頭的老父親流眼淚。

“她是郭蕾?”刑霆毅暗道。

“小刑這人不是壞人,出身很苦,上麵要贍養老母親和中風臥床的老父親,下麵還要照顧弟弟妹妹,供他們念書上學,一大家子全靠他一個人。”老爺子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心疼地望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語重心長地說。

“那這一位,就是我外公了吧?”刑霆毅推測。

“我知道,爸,這些我都知道。當初我選擇和他在一起看中的也正是他這份擔當。可是您不知道,他現在每天什麼都不做,孩子也不管,這個家,這個家實在是……現在幾乎全靠我一個人賺錢,他那點錢還不夠他打牌的。我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郭蕾委屈地抽噎。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現在下崗也不見得是件壞事,這就好比我們當年……”

刑霆毅看著眼前這位老人,推算起來應該已過耳順,但布滿皺紋的臉上卻鑲嵌著一雙與年齡並不相符的眼睛,這眼睛澄澈純淨,並不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應有的。老人說著說著突然停住了,如水的時光仿佛正從他麵前淌過。

“人有些危機感總還是好的,至少能夠激勵自己不斷進步。貪圖一勞永逸,不論對個人還是對國家,都是很危險的。”老人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對女兒說道。郭蕾這會兒已經停止了啜泣,刑霆毅看見她臉頰上還掛著深深淺淺的淚痕。

“路是人走出來的,更何況,現在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再給他一點時間,我相信小刑隻是一時難以接受,他不是個糊塗人。再說了,轉變角色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老人說完這話起身要走。

“對呀對呀,當初你非要嫁給他我就跟你說了,這樣的家庭,全靠他一個人,無論他如何努力,將來都會很艱難的!但是咱們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人家落難了,我們也絕對不可以背信棄義!”旁邊的老太太抱著飯盒在病床床尾站了許久,可算插上了話。老太太雖然看起來能幹又精明,但聽這話也像是個極其通情達理的。

“換做我當婦女隊長那會兒,這種見到別人發達就上趕著沾光,看到人家落魄了就另尋出路的人,全村人都要唾棄的!”

“老婆子,走了,我去找小刑談談。”老人見老太太說起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來又要沒完沒了,趕忙拉住對方要走。

“嗯嗯,我也去!這臭小子,說好了要好好待我家蕾蕾的呢?出爾反爾!媽給你出氣哈,別哭了啊。”

“飯記得吃啊!”剛關上門,老太太又探頭加了一句。

“好了好了,蕾蕾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我這不是關心她麼?你看看孩子那張臉,這樣下去以後怎麼做得了老人?”

“哎呀你就少說兩句吧,盼點好的行不行。”

郭蕾是為了給刑霆毅掙奶粉錢過於勞累導致的暈厥。這事兒還要追溯到刑竹林當初下崗待業那一年。

刑竹林年輕氣盛,下崗通知下達的時候,他一時半會兒還沒從車接車送的前國企科長的身份回過味兒來,又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寒窗苦讀出人頭地,還沒享兩年清福就一朝回到解放前,心裏很是不平衡。作為一個年近而立的成年人,刑竹林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第一反應居然是拒絕。首先表現為拒絕出去找工作,理由是身為科長怎麼能為了五鬥米折腰給資本主義企業家做事。第二是拒絕思考,未來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的生活該如何繼續他通通不管。

這年,他拿著數額不多的失業救濟金,趁著郭蕾每天一大早去服裝廠上班的當兒,偷偷跑附近的麻將館和一群老頭老太太磨洋工。等郭蕾筋疲力竭地做完工廠流水線上的搬運工作(郭蕾稱之為“搬鐵”,想來服裝廠裏麵也不全是搞縫紉的),又去城西某家私人作坊裏幫人做完剪裁設計的兼職,再去娘家接回“難伺候”的刑少爺,趕著天黑買了兩把青菜回家,刑竹林這才慢慢悠悠地從麻將館裏回來,懶洋洋地靠著電視裝模作樣地看著曼穀亞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