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瀲打開燈,飛快照了下,發現那坨黑影竟是“越獄”的徐懷叡,他衣著齊整,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也沒發現明顯外傷。
就是精神狀況不太對勁。
目光空洞,神情恍惚,口中呢喃著破碎不清的話語。
“……不是……它不是人……”
“是舞者綁的,救我,快來救我……”
“八音……八音盒不在,不要殺我……”
“不要——”
“徐先生,你還好嗎。”
何舒瀲緩步靠近,“我們是糾察局的探員,收到你的求救訊息找來的,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還有凶手在哪?”
徐懷叡縮成一團的身體在不停顫抖。
沒有理會何舒瀲,他依舊在不斷發出混亂含糊的低語,賣力朝白衣舞者身上潑髒水。
徐懷叡知道自己演技隻能算勉勉強強,絕不可能騙得過專業和罪犯打交道的探員,索性裝成一副嚇傻的模樣。
“轟隆——”
又是一聲驚雷。
這次,醞釀已久的雨水終於傾瀉而下。
何舒瀲半蹲下,想要查看他的情況,忽聽耳內植入的微型耳機裏傳出塔外同事的嘶吼——
“外麵!”
“看外麵!!”
外麵?
藏匿在塔內的探員們,紛紛舉槍轉過身,一顆濕漉漉的白瓷腦袋出現在他們視野中。
頂著狂風驟雨,白衣舞者幽幽從護欄外探出頭。
無視舉槍瞄準自己的探員,它目光直直落在最裏麵的徐懷叡身上,疑惑歪歪頭,明顯是聽到了他方才潑得髒水。
徐懷叡:“……”
嘶。
栽贓現場,慘遇事主抓包。
可真是做賊的遇見截路的——太巧了!
盡管尷尬到腳趾扣地,徐懷叡還是強撐著繼續表演,他顫顫巍巍抬起手,驚恐指向白瓷腦袋:“是它,是它!就是它!!”
“這隻怪物就是雨夜案的真凶!”
“是它綁我到這裏,它要殺了我……”
當著受害者的麵,徐懷叡麵不改色心不跳,麻利地往人頭上倒著一盆又一盆髒水。
白衣舞者感覺受到了侮辱。
它是有格調、有堅持的異常,從不屑於對單身狗下手。
對於徐懷叡栽贓陷害的無恥行徑,它緩緩舉起僵硬的右手,在探員們高度警惕的目光中——
豎起中指。
徐懷叡:“……”
淦!
強忍住回以兩個中指的衝動。
他與舞者鄙夷的目光錯開,倚靠在冰冷牆壁上,低下頭假裝陷入自閉。
司芮他們就在一牆之隔的內室。
為引誘白衣舞者來到高塔頂層,營造出追上來殺徐滅口的假象。
司芮在探員搜查了高塔所有房間後,就帶上白衣舞者的真正目標吳天蔣艾這對小情侶,瞬移到何舒瀲他們後麵的房間。
糾察局高層已經下達命令。
凶手如有反抗,可就地槍決。
暫不確定這隻疑似機器人的瓷偶是否為雨夜案真凶,探員們並沒有第一時間進行攻擊,他們舉槍瞄準,警告白衣舞者抱頭蹲下。
發現它無視警告,翻過護欄,並且步步逼近。
“射擊!”
何舒瀲終於按下扳機。
潮濕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硝煙味。
“噠噠噠噠……”
一顆顆包裹著幽蘭電弧的子彈,飛速旋轉,擊中在白衣舞者瑩潤雪白的身軀上。
很快探員們就明白,徐懷叡口中的“怪物”是什麼意思。
子彈,無法破開瓷偶的防禦。
探員舉槍的手在不斷顫抖,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存在的。
就連聯邦軍方最新研發出的戰鬥機器人,也隻是勉強可以挺過槍林彈雨的洗禮,但絕不可能做得到毫發無損,連最外層的塗層都能嶄新如初。
這隻瓷偶恐怕……真不是人類造物!
牆外,槍聲陣陣。
牆內,歲月靜好。
“你們這屆員工,是吾帶過最差的一屆。”
身披曳地黑袍的司芮,正言厲色,邁起小短腿走下臨時搭建的迷你講台。
祂甩動戒尺,在三位員工間穿梭,試圖用嚴師氣場掩蓋住奶聲奶氣的嗓音,“一開始吾就說過,收容異常與逃離異常死亡規則的方法,都在異常身上。”
員工們:???
等等——
你說過嗎?
假裝沒看到他們迷茫的目光,司芮繼續道:“你們卻還是走上歪路,悶頭研究那些受害者的家事。”
現實不是偵探小說。
接觸異常曾經的“主人”,確實能獲得一定信息,可終究是有限的。
關注點放在異常本身,才是正確的通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