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2 / 3)

會試結束不久,據說杜麒澤跟著東宮太子一起參加了秋獵,本是場男人們的盛會,羨陽公主也去了。

此後的除夕元宵,杜麒澤一個信都沒來。就連放榜,也沒差人給自己分享喜訊。周圍的丫鬟們都在恭喜,說她的未婚夫年紀輕輕就中了探花,又是太子伴讀,未來仕途無量。就連她爹都不知道,她和杜麒澤已經冷了半年多了,尚在為心目中的準女婿讚歎自豪呢。

姬曇音漸漸心如死灰,就等著放榜之後杜麒澤來和自己解除婚約,若遲遲不來,自己就找個機會告訴父親,主動與杜家解除婚約。總之,她絕對不會成為他攀高枝的絆腳石,亦不會再有任何留戀之心。

可如今實在是不明白,他突然帶人跑來揚州要借宿一個月,又是安的什麼心。

祖母麵前,仍要裝作自己和杜麒澤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伺候祖母入睡了,姬檀音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房間,草草洗漱一番,蜷縮進被窩裏。

一想到兩人過去的情意和那日所見所聞,姬曇音的心就隱隱作痛。回來了這些日子,老宅的床還是睡得不習慣,翻來覆去到三更,把裹在胸前的藍色訶子都滾皺了,她才漸漸沉入了夢鄉。

夢裏的她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緋色對襟紗衣,內裏一條同色裙子,衣料名貴難得,就是薄了點、露了點,勉強能裹住胸。她躺在床上,好像在等著什麼人。

朦朧中走出來一個異常俊美的男人,到了跟前問:“你怎麼在孤的床上?”

“殿下”,她結結巴巴說了一通不知所謂的話。然後就……

就伸出哆嗦的手去摸男人的腰帶。鼻端滿是淡淡的香氣,說不出他用的是什麼香。沒想到一緊張手摸錯了,把不該摸的地方快給摸了個遍。照理說這夢到這種時候該醒了,可偏偏就是醒不來,好不容易摸對了地方,又解不開那玩意。最後還是男人自己動手解的。

是的,他親自動手解的——腰帶,同時還把她身上穿的紗衣扯到手裏給拋出了帳外。看得出來,雖然是她懷著忐忑的心情主動上的床,但他……不排斥。

後來她壓在他身上把他衣裳都剝開了,隻覺得那股子淡淡的香氣愈發醉人,更加好奇到底用的是什麼香。然而很快被他腰間一枚倒著的龍鱗狀胎記吸引了目光。

姬曇音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奇怪的是,夢裏男人的聲音和麵孔,竟然被醒來的她記得一清二楚。隻憑她喚的那聲殿下和男人“孤”的自稱,男人的身份馬上自動破解,當今皇帝隻有一個兒子。

這夢簡直太荒唐了,她從前就遠遠地見了太子一麵,那時臉沒有看清、話也沒說過一句。以為自己會嫁給杜麒澤,一直對杜麒澤一心一意,從未心儀他之外的男人,就算沒有未婚夫婿,她也有自知之明,斷不敢肖想太子那樣身份尊貴的男子。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太子是帝後唯一的親生血脈。普通人家就算沒有什麼家產要繼承,獨苗兒也是備受爹娘稀罕的,更何況這位是皇帝的獨苗兒,皇帝什麼都要挑最好的給太子。民間甚至有言,除非是仙女下凡,否則這世上沒有女人能配得上太子。

定是因為睡前想到了羨陽公主而聯係到太子,晚上做夢才會夢見太子。

起床後半日忙碌,這晚荒唐的夢便被姬曇音拋到腦後。

“渺渺是不是跟霽臨鬧了別扭?”

姬曇音趕忙搖頭,換了幹淨的帕子浸入熱水擰了擰,過去繼續給老太太擦洗身子:“祖母何出此言?”

“你一回來就心不在焉,今日這樣子更厲害了,昨夜定是沒睡好。我一提霽臨,你就目光躲閃。”

“祖母想多了,渺渺是覺得,他過來府上借住很是不妥。”

老太太捉住她的手道:“我的寶貝孫女兒這雙手是用來寫字作畫的,不是用來伺候人的。霽臨已經金榜題名,這洞房花燭也不遠了,他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來了府上若看見自己馬上要娶的娘子做這些粗活髒活兒,也要心疼的。”

他會嗎?姬曇音眼圈被她說得泛了紅,思緒撥回去年清明回揚州祭祖時。

瓊花一團團、一簇簇開得像雪團子似的,站在樹底下的杜麒澤一身淺青的圓領襴衫,眉梢眼角都是數不盡的溫柔。姬曇音腳都快站麻了,也不聽他說起拉她到樹底下來的緣由,隻是轉身活動下腿腳,杜麒澤以為她要離開,趕緊伸手拽住了她。

“渺渺……”他低下頭,捧住她的臉,吻上她的額。他撣去她肩上砌的一層潔白花瓣兒時,動作很輕輕很輕,他說話的語氣略有些緊張:“渺渺,明年春若金榜題名,我便立刻上你家提親,那樣的話,年內就能娶你過門了。”

那時的姬曇音看著麵前豐神俊朗的男人,一層層含羞的桃花色彌上肌膚,她心旌搖動,歡喜得不能自已。聽到那句提親求娶的承諾時有多驚喜,後來玄山寺一幕帶給她的衝擊和失望就有多大。

那時的他,似乎是真心喜歡她的。

姬曇音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答祖母:“渺渺還不想那麼快就嫁人。”

祖母數落她是傻孩子,說哪有及笄了還一直要賴在娘家的。況且霽臨今年也二十一歲了,沒說幾句又催促她給收拾幹淨的客房。很顯然,老人家心裏,早已將杜麒澤看作是自家的孫女婿了。

母親去世後,就屬祖母疼她,多想如實告訴祖母啊。可回來這幾日,祖母的病剛剛有點起色。就是杜麒澤來了,她也得在祖母麵前裝作和他之間沒有裂開過一道溝壑。

根據祖母說的日子推算,杜麒澤和他那兩位長安來的朋友,還要過個三兩日才會抵達揚州的渡口。姬曇音去回憶裏搜尋杜麒澤從前在自己麵前提過的男性友人,竟是一個名字也搜不出。是了,他好像沒有在她麵前提過其他男人,除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