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車回學校的路上,我弟擰著眉說我太可憐兒了,別人六七十歲都不一定會得風濕,我一看上去生龍活虎的大傻個能這麼倒黴也是不容易。
我語塞一會兒,說他也可憐兒,攤上我這麼個大傻個。
我當時要是可以未卜先知就不說他可憐了,我可能真的是個大傻個,因為晚上在宿舍我又發燒了。
本來說好今晚上跟其他舍友溜出去打網遊的,我弟為了照顧我留下來,現在宿舍裏隻有我們兩個。
我躺在我弟床上,磕著眼皮看他忙來忙去。今天除了上課他一直沒歇過,幸好我隻是低燒,不然又得讓他帶我去趟醫院。
我弟給我擦臉,問我難受嗎。
我點頭,扯著嗓子說:“腦子像蜜蜂……很多嗡嗡的。”
我弟歎一口氣,糾正我:“腦子嗡嗡的,像有很多蜜蜂?”
我瞪大眼睛,忙不迭點頭。
我靠,本來語文就不好,發燒之後居然連語言都組織不好了。
我弟見我頂著一張大紅臉,還有點傻,忽然忍俊不禁,笑過之後又給我量一遍體溫,含笑道:謝輕許,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他沒等來我回答,因為下一秒我把晚上吃的一次性吐了個幹淨。
我:“……”媽的。
我弟:“……”行,又有活忙了。
他先倒杯水讓我漱口,我趕緊漱完,他又給我擦一遍臉,才轉身清理地上的嘔吐物。
我趁這機會想趕緊睡著,好讓我弟別再守著我,奈何就是睡不著,我隻好繼續閉著雙眼裝睡。
合上眼,身邊的動靜逐漸在我腦海裏形成畫麵。
我弟拿著拖把來來回回幾次清理完,到我床邊探了探我額頭,嘟囔了句什麼,然後又將我身上被汗浸濕的衣服換下來,給我全身擦一遍酒精退燒。
最後我聽見他捶捶自己後背,慢慢到我床上躺下,宿舍是上下架床,我睡上鋪。
我弟為了方便照顧我讓我去睡他下鋪床,我求之不得。
聽著我弟不急不緩的呼吸聲,我慢慢從床上坐起,確定我弟熟睡才親手輕腳踩在他下鋪床上。
我趴在上頭看我弟睡顏,他好像睡不太安分。眉毛輕皺,鼻尖有冷汗,我伸出袖子非常輕的給他拭汗。
擦過酒精後我感覺自己好了很多,幹脆一直趴在我的床頭瞧他。每次他額上冒汗我就給他拭幹淨。
瞧著瞧著,我心裏忽然像針紮過似的,撥了撥我弟身側的手指,抬頭將欲落下的眼淚逼回去。
在幽暗的背景下,我悄悄地探過頭去,在我弟額間落下一個非常親的吻。
別人總說喜歡和愛本質上是一樣的,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喜歡是講道理,是一句叮囑,是下雪時讓他好好穿衣服,是下雨時提醒他要帶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