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靈。名字也都分外般配!
她對這個世家宗門姑娘的印象大抵還剩,她是男人娶妻之典範。既大方得體,又靦腆羞澀。亦懂得溫柔持重,家境殷厚。
南木欲千喜歡她自己。
但人也容易喜歡上自己沒有的。
道來荒謬,她在棒打鴛鴦、強拆姻緣廟的同時,對白雪靈,欲千也留有腔柔情。
盤發!乃少婦!魘絕不歸教!夜權瀾中迷情幻境!他二人……古人誠不欺她,姻緣果不可強求。
南木欲千立在那裏,滿襟初春的纖纖風骨。萬卷書萬裏路,她足踏山巔,也曾跌入淵底。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本以為,年少輕狂她許過夜權雋疏一輩子,至少該有些漣漪;但實際上,南木欲千隻是轉了個身,循著暗香疏影,靜靜退開,爾後行至偏僻少人處。
女子眉若遠山兮,明眸盛夜空繁星,幽深卻璀璨。
懸崖風光,她一步、一步踏去,衣袂蹁躚又慷慨從容。夜權雋疏尋得抹纖細模糊的身影,感受著清風中縈繞欲千淡淡的香,
夜權雋疏去枯朽殿後見不到她,胸腔的那莫名擔憂和怒氣,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雋疏正奔上前,淩波微步踏來功力強厚的兩位老者,一拄鹿拐,一執黑龍杖。
幾方暗影中躍出五六十人影。
堪堪止了步,落入雋疏身側白袍長老眼中的,便是這幅光景。
不管再過多少年,司徒泓都不會忘記那個背影。
小姑娘負手而立,雖她的衣袍冗長,遠遠看去卻知其貴重,利落極簡,通身無累贅華麗點綴。
山水蒼茫,雲煙霧繚,她站姿筆挺,孤影獨立。
無後來者環伺,更偏生氣勢驚人傲然。
寒風舞景為飾,深淵臨境驚絕。不必刻意堆金疊玉,無需大肆張揚排場,她站在那裏,便是“威儀”本身。
司徒泓皺紋滿麵,堅毅慈祥,在他多年前初見小姑娘時,還是十二歲的yu千,他竟是第一次知道何為萬戰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篾群容。
知道有些人竟能在第一眼,就叫他人猛生出忖測,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司徒泓目光在鹿拐、黑龍杖間來回。顛覆天下,正邪雙掌?這老金玄,一把年紀還是那麽固執迂頑。
“屬下來遲,還請主上/少主降罪!”二老彎身抱拳,周遭皆跪了個滿遍。
南脈文家,潑天富貴,霸令幾方。外層眾人乃文奪少主的侍衛,金玄二老是武林高人,常隨文奪左右,亦對主上恭敬有加。
眾侍衛依吩咐替少主辦趟差事,隔日回少主落腳的客棧,才追查消息到再會樓:少主給人劫走了!
南木欲千施施然甩袖轉身,纖指抬了抬,“事發突然,本主並無大礙,起身罷。”
二老得命起身,秦武迎身上前。
世道局勢一劍斬作西與東,這西東兩向的門派教會雖未撕破臉皮幹個清楚明白;但文家位處南,雖少涉江湖事,行商買賣卻是多走東向名門世家生意。
“此地凶險,吾等必誓死護送少主離開!”秦武抱拳致忠諫。
黑龍杖鼎金鷓、鹿拐慕容風玄互一對視,都望向南木欲千,並不作他言。秦武小輩,自然不解其中淵源,魘絕六島休戚相關,在場的三人心中甚明——此行計劃已然得改。
但不歸教主位和一統大業,曾都被主上折在昆侖那小子手裏頭。金玄二老不動聲色,大是副聽君任君。
“離開!”南木欲千垂眸勾起抹諷刺的笑,抬眸定視秦武,笑意全斂,“不歸強擄與吾,乃不歸失禮在先!”
秦武想,如果少主最初的笑是令漢子心疼和想深深保護的,那斂去所有表層的少主,就直連他秦武也不敢逼視!
少主似與不歸教有甚血海深仇未了宿怨,亦或比不歸更廣。她眼神仿佛涵有看淡所有的自嘲與不屑的傲,讓堂堂八尺男兒心驚肉跳。
眼前人,是他不可觸怒的存在!
而少主年逾十八方和文家相認,文氏大族更不是潭清水。
少主今年二十又二。他直覺眼前這麵貌十七八的女孩深不可測,當欲千向著他一點點收起笑意,秦武不得不如芒在背!如坐針氈!繃著表情繼續與少主對視。
欲千看將秦武駭得不輕,收了些無形厲色,言音淡漠,“與其勸吾落荒而逃,不若想想爾等應找上誰!”南木欲千眉尾微挑,溢出不怒而自威,“論個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