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散雲開,天際將白,彎月如新。
河麵上偶爾滴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大樹經過夜裏吮吸雨中的營養,抽出更多嫩葉淺青。
一滴滴晶瑩剔透的露珠從花瓣上流下來,田地經過淅瀝瀝春雨的灌溉後,稻穀也長好了。山野長出了小花,小草,給大地帶來喜悅。
遠近的高樓靜靜的挺立著,濕漉漉的,雨水在屋頂上打轉,又從屋簷落下來。南木欲千高閣憑欄,纖姿嫋娜的玉腰上環掛圈金葉子作飾,絕美矜貴,她遠眺這如紗簾半遮的山水畫。
一陣清涼的春風迎麵撲來,帶著些泥土芳草味,帶著些潮濕清新的氣息,令人全身舒暢。
摩擦手中那柄金絲畫竹的白扇,扇邊骨的白玉沁涼。耗時二月有餘,終於將此事收鑼罷鼓,塵埃落定。掐好時辰,欲千收拾準備早些回去。
山海風雪與她同行,魔容一人在枯朽殿,外麵守著刑墨。可別給她鬧出甚意外。
白衣錦袍,闊袖攏風。男子骨節分明的長指托舉檀香木盤,盤裏一隻玉碗,盛著黑糊糊的濃汁。玉碗嫋繞的熱氣送著沉甸甸的苦意。這四年中,欲千一直靠藥膳將養身子。
“浩雪”美人回眸,“你說能治好嗎?”她象問他又象是不抱希望的自問自答。
“涼了更苦。”四海奔波希望渺無,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枯朽殿
房屋顫抖,枯朽殿彌漫著毀滅的氣息。
“嘭!哢!”“嘣!嘎!”
室內東西,亂七八糟倒了一地。烏煙瘴氣中突兀著一個弑神殺魔的極致癲狂男人。“啪!啪~鏘!……”刑墨守在殿外,忽然察覺到腳下的地有些震動。
震波是從枯朽殿裏麵傳來,枯朽殿有隔絕效果,這是多強的力量?!
象是印證他的猜測般,一股猛烈明顯的震波挾恨直接席卷出來,樹葉唰唰地響,撲棱噪響,驚起一群飛鳥。
南木教主!南木!
刑墨邁步正衝進去,殿門忽的爆破開。及時旁閃,紛紛揚揚中,站著一個如同修羅場的男人。
劇烈的風聲呼嘯,男人的頭發、麵皮正要變色,無厘頭地,卻忽然動靜全收、狂躁突驟收斂。男人畫風瞬變。握緊拳頭,身姿有些扭曲,是在苦費心神地抑製什麼。
青山綠水,清新自然。遠遠地枯朽殿輪廓不同以往。
淺紫衣白裙紗飛奔而去,就看到枯朽殿已塌了大半。大殿門“嘣!”地爆碎,魔容從裏麵走出來這場景。南木欲千波瀾不驚,是她失策存僥幸心,才致顧慮甚麽來甚麼。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南木欲千飛身禦風。
先落地的,竟是夜權瀾。
魔容把這個殺神也給招來了。
團團圍簇水湧上前的除了不歸教人馬,亦有大批眾的文家護衛。
二月底的扶風林,傲梅與桃花紛飛的花瓣卷席成隱約遊龍,螺旋擊近。她踏風逐流,花影之上南木欲千腰肢起伏、曲弧醒目,紫羅蘭白裙紗蹁躚,
美人如花隔雲端。美麗而不可逼視。
也不乏多數不禁看得呆去。
及至近,散漫天花瓣雨,紛紛簌簌。她分明鐵鞋點地而落,竟意外仙靈曼妙。
美人有百態,每態皆絕色。女子象是不在五行中的無欲無念,空靈而寡淡。善惡交錯的浮華和喧囂沉澱後,漸漸變得寧定通達,如同沙子沉澱後的杯水。
她不易再被過於激烈的感情等閑攪弄。
遊動的風氛裏,挾帶專屬南木欲千極清淺的香甜;欲千發髻後長長的銀穗子,隨著微風一點一點的悠晃。悠晃出,
與雋疏妖殤島重逢時,一般無二的輕響。
南木欲千穩落在距魔容三步之地,眾人就見得那美目盼兮、瑰姿豔逸的女子,她將後背不知深淺的顯露給不知從何而來的癲狂男人。爾後又見她抬起一隻纖纖胳膊,其狀矣,擺明她要護下她身後的高大威猛。
“誤會一場!鄙徒破壞之物,在下三倍奉還。”
去那鬼地方拿摘物什自是要費番苦折的,卻也不該重傷至此,昨夜魔容有些不對勁,但還妄想獨自隱忍住欺瞞過她。
壓抑不下的低吼聽得出是個少年郎,那清淺香甜,與那躁狂魔氣混得極近。釵飾銀鈴、鐵鞋。夜權雋疏鐵拳繃得更緊。夫子道情之一字,求人不如求己,問人不如問己。
以前夫子讚成雋疏多管著她點兒,說欲千會樂意給他管著。欲千死後司徒泓說雋疏在以一人為信仰。夫子洞察透徹,其實雋疏早就以一個人為信仰了罷,在她死後,做她沒做完的。
兒時雋疏族門/背後勢力都光鮮亮麗,而金玉其外內裏的盤根錯雜陰暗腐朽,他找不到人生的意義。昨夜夫子道雋疏心底自有答案,他對雋疏隻有一個忠告:莫嚇到她。
莫嚇到她?南木欲千愛的,隻是那個風光霽月的仙怒公子對麽?而不是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夜權雋疏。
欲千正想法子打發眼前境況。卻被某人瞬行,籠罩進更高大磅礴的陰影裏,美人格擋被夜權瀾生擒,他猛一把扼住嬌嫩手腕,引得無辜胖滾滾大肥兔搖頭晃腦,止停她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