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竇存福一個箭步上前,咳嗽幾聲,接下了南知憂的話:“奴才直呼皇後名諱,奴才該死!”
他站在南知憂身邊,而南知憂剛剛也沒有靠近柳羨月太多。
柳羨月狐疑的看著他:“方才,是公公的聲音?”
竇存福又趕緊咳嗽了幾聲,捏著嗓子尖聲道:“奴才該死,這兩日染了點風寒,說話怪是難聽,男不男,女不女的,汙了皇後貴耳,真是罪該萬死,請皇後恕罪。”
“沒事。”柳羨月表情恢複正常,向南知憂行禮,道,“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南知憂佯裝鎮定的點點頭,指了指喉嚨。
竇存福立刻道:“娘娘見諒,陛下偶感風寒,先前又吃錯了東西,龍音有損,太醫吩咐吃藥期間最好不要言語。”
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細想一下就是在扯淡。
果然,柳羨月笑吟吟的道:“陛下,臣妾不才,略習得幾年醫術,若陛下不嫌棄的話,不妨讓臣妾試試。”
怎麼可能讓你試啦!
南知憂果斷搖頭。
竇存福也道:“娘娘,陛下不方便言語,您問診也不方便不是,況且禦醫已經診斷過了,怎麼敢再勞煩娘娘大駕。”
柳羨月便抬眼看南知憂,眸若點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公公所言技是。”
南知憂心中鬆了一口氣,默默給竇存福豎一個大拇指。
氣還沒鬆完,柳羨月忽然踮起腳尖,靠近了她。
一瞬間,柳羨月的麵頰距離南知憂極近,她一垂眼,便可以看見對方纖長濃密如痛蝶翼的睫毛,睫毛下,是如湖泊般清澈透亮的眼眸。
有氣息輕輕的撲灑在她麵上,在這寒冷的時節,南知憂卻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夏季的熱浪。
那熱浪鋪天蓋地,幾乎將她整個人吞噬。
在這熱浪裏,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然而隻不過一瞬,柳羨月便退了回去。
她笑盈盈的道:“原來陛下左耳耳骨處,有一顆小紅痣。”
南知憂愣愣的看著她,過了幾息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摸了摸耳骨。
一句“是嗎”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她及時回神,硬生生咽了下去。
竇存福在一旁道:“陛下,您方才說要去慈寧宮用晚膳,您看……”
不愧是皇帝身旁的人,總管竇存福,你值得擁有!
南知憂向喜貴兒送去感動且讚賞的一眼,轉頭對柳羨月充滿歉意的一笑。
柳羨月會意,盈盈一福身:“臣妾恭送陛下。”頓了頓,她接著道,“明日,民女想再為熬製一碗補藥,以求心安,請陛下恩準。”
這倒是可以。
南知憂點點頭,同意了。
隻是她心中有些不安,說來說去都感覺這些說辭有些牽強,也不知道柳羨月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
晚膳的時候,已經卸了偽裝的南知憂依舊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望春發覺南知憂在走神,問她怎麼了。
她便將禦花園的事同二人說了。
當然,省去了她的心理活動。
“可奴婢怎麼覺得,皇後是在勾引陛下啊?”雀兒咬著筷子,分析道,“你看,她蹲守在禦花園,還刻意拉進距離,先前為了進宮,還想從娘娘這裏找門路。”
雀兒這麼一說,南知憂瞬間覺得很可能,不由的投去欽佩的目光,讚道:“雀兒好厲害。”
“那是自然。”雀兒高傲的一仰頭,立刻又興奮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奴婢剛剛像不像那啟國第一美人?”
“像極了,隻是還差一點。”望春淡淡接話道。
“差什麼?我雀兒的演技什麼時候差過,你給我說說差什麼了。”雀兒不服氣的道。
“差美貌。”望春不冷不熱的說。
雀兒瞬間泄氣:“真是無趣,模仿要的是神韻而不是外貌啦,俗氣,哼。”
看她二人鬥嘴,南知憂一邊笑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聽見雀兒這話,立刻問道:“那哀家如何?模仿到謝延的神韻了嗎?”
“娘娘要聽實話嗎?”雀兒問。
“當然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不太行。”雀兒搖頭,點評道,“陛下沉迷煉丹,平時比較頹靡,走路的時候會有些縮肩垂頭,娘娘太板直了。”
南知憂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
她是習武之人,雖然快三年沒練了,但自幼習武刻下的肌肉記憶,腰身會不自覺的挺得很直。
“而且娘娘的眼神也不太好,”雀兒越說越來勁,“陛下的眼神是沒什麼神光的,娘娘的眼神有時候太平靜無波了,有時候又太勾人心弦了。”
“不過娘娘也不必煩惱,這些都隻有親近之人才能看出來,外人根本不敢直視龍顏,他們看不出來的。”